在照顧家人飲食這方面,母親是從不覺得麻煩,哪怕是大夏天,熱得汗流浹背,她也從不肯輕易地說:“今天咱下館子吧。”在老一輩人的觀念中,似乎外面的飯總是不干凈的,她也時常叮囑我們少吃外賣,少出去吃。每次過節(jié)時,想給母親省點(diǎn)事兒,在飯店聚餐,可母親十次有九次是不答應(yīng)的,她不僅是擔(dān)心外面飯菜的衛(wèi)生,我想更多的還是心疼兒女賺錢不容易。
多年以來,母親能親力親為的事情就絕不讓兒女多花一分錢。我們從小到大,廚房里都是她忙碌的身影,即便是酷熱如蒸,母親也從不躲懶。夏天,動輒一身汗水,廚房更不用說了,以前燒飯還得燒柴禾,灶膛里火旺,廚房里待不住人,一進(jìn)去就好像進(jìn)了桑拿房一樣,又悶又熱,隨即大汗淋漓。母親卻能熬得住,一天天,一樣樣,把我們的胃填得周全。
我記得上學(xué)那會兒的夏天,酷暑難當(dāng),胃口大減,母親擔(dān)心我們的身體健康,那時的我們正是長身體的階段,她認(rèn)為不多吃些飯就可能長不高,甚至變成個“陀螺”,所以想方設(shè)法變著花樣給我們做飯吃。夏天我們就好一口辣乎乎、酸溜溜的面,母親就換著給我們做酸辣面,有時是寬面,有時是細(xì)面,有時揪面片子,有時做刀削面。澆頭花樣就更多了,黃瓜絲、胡蘿卜絲、蒸熟的茄子絲、熱炒的南瓜絲、紅燒肉、辣子雞……然后澆上辣乎乎的辣椒油,拌上一點(diǎn)醋,酸爽可口,令人食指大動。那時我們都貪戀美食,卻沒有想過母親究竟是怎么撐過廚房的酷熱,難道她是鐵打的人嗎?顯然不是,做一頓飯下來,她的衣服早就濕透了,頭發(fā)也被汗水打成了一綹綹的,汗珠還掛在臉上??伤龔牟槐г故裁?,依然堅(jiān)持著她無私的愛,這份愛為夏日帶來了清涼,留下了綿綿的溫度。
那些年的夏天,母親總把第一碗面讓給我們先吃,自己坐在桌旁不停地扇著扇子,讓她吃卻說還不餓,后來我自己下廚后才明白,往往掌勺的那個人是最不餓的,因?yàn)橐呀?jīng)累了,餓過了,饑腸轆轆也被油煙壓抑了。
母親的那碗面,涼爽了夏天,溫暖了記憶。(計(jì)量檢驗(yàn)中心 劉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