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是我們年少時想要逃離的地方,是成年后想要回去而回不去的地方。
每年有一到兩次的回家機會,已成為身處他鄉(xiāng)游子的奢望。今年得空回家一趟,離家十幾年,回家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這也是我的一個“心病”。這次回到大山深處的山村老家,因為常年沒回去,原本熟悉的道路變得陌生,驅(qū)車兩個半小時行駛兩百余公里才到達目的地,生我養(yǎng)我的那片土地黃羊村。這里曾經(jīng)是我懷揣童年夢想的地方,這里留下我成長的足跡,這里有我無限的回憶。
聽母親講,四歲之前我家住的是窯洞,是黃土高原上古老而長遠的居住形式之一。背靠北面一座山,面向南面一座更大的山,鑿下一個立面做前墻,在墻中間掏挖的深窯。記憶中爺爺家養(yǎng)牲畜的圈窯就不少,羊圈窯、牛圈窯、雞圈窯……大大小小的窯很多,這些窯洞都是爺爺帶領(lǐng)父輩們一撅一鍬挖出來的。再次看到這些老窯,感觸頗深,現(xiàn)在的門窗已經(jīng)破爛不堪,走進老窯,里面空曠幽深,看到窯壁上還存留的掛畫,上面殘留著一層灰塵。想到父輩們的艱苦和辛勤,我不禁淚流滿面。
大概在我六歲的時候,我們家從窯洞里搬到了塬上,塬上雖然離以前住的窯洞只有三四公里,但是這卻體現(xiàn)了父親對未來生活的希望。父親是他們那一輩的能人,會做點買賣,經(jīng)常帶著叔叔遠去內(nèi)蒙、青海、甘肅等地收購羊皮、羊絨,運到河北賣掉,就這樣來回的倒騰,有了一點積蓄后在塬上蓋了四間瓦房。因為西北干旱帶的氣候和緯度因素,村里面的房子格局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坐北朝南,冬天早上就能曬到初起的太陽,四間瓦房如高樓大廈般拔地而起,矗立在廣袤貧瘠的黃土高原上,它顯得那樣獨特和平凡,獨特是因為是我家,平凡是因為家家?guī)缀醵家粯印?/span>
塬上的海拔相對較高,我們能一覽遠處的景色,從塬下去,翻過大溝就到了平坦的柳樹堡,沿著柳樹堡的大路再走十公里的土路就到了紅色小鎮(zhèn)——預(yù)旺,小小的預(yù)旺鎮(zhèn)當(dāng)時就是我眼中向往的大城市。農(nóng)歷的三、六、九是預(yù)旺鎮(zhèn)的集市,作為孩童的我渴望父親去集市的時候帶著我,因為集市上有我奢望的美食,牛頭肉、羊雜碎、花生、冰棍、雪糕等等,街上有貨郎大叔擺售的各種各樣好玩的東西,彈珠、風(fēng)箏、水槍、陀螺、哨子、還有上了發(fā)條就能跳的鐵青蛙,“冰棍、雪糕,一毛錢兩個,兩毛錢五個……”熱鬧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春天是個美好的季節(jié),也是我們小孩最喜歡的季節(jié),因為春天娶媳婦、嫁女子的人家多,我們都是去混糖吃,吃完糖把糖皮紙攢起來,折成四角,贏四角便是我們的娛樂方式之一,每當(dāng)有人家辦喜事,那家門口就會有幾個小孩扳四角呢;夏天我們玩的最多的游戲是“老鷹捉小雞”,我最愛扮老鷹一角,一群小伙伴一個拉著一個的后衣襟,為了躲避老鷹,不停的轉(zhuǎn)圈;秋天是個收獲的季節(jié),黃土地的人們也不例外,我最喜歡跟著小叔去放羊,因為在放羊的時候可以吃到我最愛吃的燒土豆;冬天天氣寒冷,但阻擋不了我們男孩子玩彈珠的熱情,每個人口袋里裝的一大把彈珠,為了多贏點彈珠,我的手被凍的開了裂子,沒少被母親“收拾”,女孩子也都喜歡跳皮筋、跳方格……
那時候生活在塬上的孩子是那么的“簡單而快樂”,這種“簡單而快樂”的生活是我們回不去的童年。
( 企業(yè)管理部 李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