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午后,不被時間追趕的腳步顯得有些懶散,紅彤彤的陽光減了幾分如火的熱情,被樹葉花瓣分割的光芒曬在臉上不再如午時那般炙熱,就連撞進眼眸的花呀,草呀也格外精神。就在這熒綠滴翠的美景中,一樹火紅吸引了所有的關(guān)注與目光,墻角的石榴開花了!
一樹翠綠中朵朵殷紅隨風(fēng)綻放,就像一朵朵紅色的小喇叭,把那唱“嗡嗡歌”的小蜜蜂召喚,讓一群勤勞的精靈在鮮花簇擁的花叢中采擷最甜美的蜜粉。駐足樹下偷覓花香,只見它們朵朵嬌艷形態(tài)萬千,有的花瓣綻開,如緞似綢把純正的中國紅盡情釋放;有的含苞待放嬌羞欲語,清純可人;有的還是青綠包裹的花蕾,蠢蠢欲動只待時機成熟迎風(fēng)而展;那些爭得頭首的“花魁”已經(jīng)開始打苞掛果,把嫩生生的“喇叭嘴”向著藍天,好像在和日月商量著為即將到來的豐收譜曲填詞。眼前的一樹火紅就像思鄉(xiāng)的藥引,把我的思緒引向那山腳下的村落,引向建昌爺家的石榴園。
兒時家鄉(xiāng)的各種果樹都是稀罕物,在勉強吃飽肚子的年月誰也不愿意用有限的土地種那要經(jīng)幾年經(jīng)管才開花結(jié)果的果樹。那時,農(nóng)村的院子或遠或近都有一個偏院,我們稱之為“場子”。大部分人家的場子都是用來養(yǎng)豬,養(yǎng)雞或挖個菜窖冬天儲藏紅薯,白菜,蘿卜等菜蔬,或在靠近場界的地方種上幾棵槐樹或者榆樹,為春荒時節(jié)的飯桌填補糧食的缺口。我們巷子里只有建昌爺家的場子和別家不同,在養(yǎng)豬養(yǎng)雞的同時栽種了桑葚樹和石榴樹,一下子就吸引了巷子里孩子的目光,引起了一幫孩子的關(guān)注與惦記。
建昌爺家的場子是我們上學(xué)的必經(jīng)之路,依稀記得他家場子靠近東邊圍墻邊種的是酸石榴樹,靠近北邊豬圈邊上種的是甜石榴樹,南邊的圍墻下種了幾棵桑葚樹。春天樹木發(fā)芽時,槐樹,柳樹,榆樹都吐出黃綠色的嫩芽,石榴樹新發(fā)的芽孢卻是油亮的紅褐色,幾日之后頂破芽孢的新葉戴著紅褐色的“帽子”長了出來,越長越大的石榴葉慢慢褪去紅色變成綠盈盈的顏色,閃著油亮的光彩。五月中旬滿樹翠綠的樹梢先被一朵火紅占領(lǐng),慢慢的那紅侵染的枝枝稍稍明里暗里哪哪都有,用熱情似火的花朵,馨香迷人的氣息迷醉了所有惦記它的人,特別是巷子里愛美的女孩們。
那時,巷子里相跟上學(xué)的女孩子有七八個。清晨背著書包上學(xué)路過石榴園時,總要駐足嗅一會花香;下午放學(xué)不著急回家,推開虛掩的柵欄門,溜進石榴園中摘一朵紅色的花朵別在發(fā)間或摘一片胭脂紅的花瓣貼在眉間,羞澀的等待著好友的互評。有一次被來喂豬的建昌爺給堵了個正著,雖然他沒有斥責(zé)我們但是心中知錯的我們還是紅著臉屏著氣息順著墻角溜出園子,一出園門我們就像放出籠子的鳥兒一樣向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盛夏時節(jié)滿樹的火紅慢慢凋零,曾經(jīng)的火紅蛻變成一個個綠色的“小燈籠”,勾引的路過巷子的孩子頻頻觀望。石榴成長的季節(jié),為了防止孩子們糟蹋沒有成熟的石榴,建昌爺在石榴樹下布上了“圪針陣”,饞的一幫猴孩子只能望榴興嘆。記得那些年的中秋,建昌爺總要把當(dāng)年收獲的石榴分享給巷子里的左鄰右舍,讓大家嘗嘗鮮。掰開快要撐破肚皮的石榴,紅瑪瑙般的石榴籽排兵布陣般的展現(xiàn)眼前,趕緊剝一把紅色的晶瑩放進嘴中,一股酸甜瞬間滿足了味蕾這一季的期待。石榴不光花好看,籽好吃,它還是治病的藥材,奶奶冬天有咳嗽的毛病,懂中醫(yī)的鐵匠爺給了一個土方子--蜂蜜燉酸石榴,其中的藥理知識不甚了解,但是奶奶依方食療咳疾在冬天里鮮少再犯。
一對嬉戲花間的喜鵲驚擾了樹下沉思的我,把思緒從遙遠的村莊拉回眼前這繁花似錦的藍色鋼城?;貞浀奶鹈圩屛疑類蹓堑囊粯浞被?,謝謝它用姹紫嫣紅的花朵妝點著鋼城的夏天;謝謝它用馥郁的清香激活那塵封心底的記憶;謝謝它用一年又一年的春風(fēng)化雨滿樹紅香綠浪為奮戰(zhàn)的鋼城藍吹響盛夏最嘹亮的號角! (動力能源中心 李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