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進入臘月間農(nóng)村便開始忙碌起來,蒸饃、煮肉、趕集、買年貨等一系列準備工作,在除夕這天終于告一段落。天剛暗下來,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陣陣響起,一家人閑坐圍在火爐旁,一邊包餃子一邊看春節(jié)晚會,用熬夜守歲與舊的一年依依告別。
初一早上穿上期盼已久的新衣裳,吃過熱氣騰騰的餃子,揣著幾元壓歲錢,神采飛揚地村前村后瘋玩一整天,大年初一就這樣過完了。初二開始便要去走親戚了,自然先要去給舅舅拜年,初三姑姑家,初四姨姨家,排的滿滿當當。
一大早,母親便收拾拜年要拿東西,幾個拿的出手的花饃,一瓶罐頭,一包點心,再來一瓶沒有包裝的酒,四樣東西已算分外夠分量。四個舅舅家每家一份,父親推出他的二八杠自行車,把東西全部掛在車頭,我和哥哥前面坐一個,后面坐一個,高高興興地跟著去拜年,母親守在家里等候別的親戚來拜年。
那時候舅舅家還沒有搬遷下來,都在山溝里,自行車一進山溝就沒法騎了只能推著走,我和哥哥一邊走一邊耍,感覺走了好久還沒到,一會問父親:“快到了吧?我都快走不動了。”父親說:“就快了,再轉(zhuǎn)過前面這個彎。”轉(zhuǎn)過彎,紅色的磚,灰色的瓦,舅舅家的房子已經(jīng)能看見了。
一路小跑進了舅舅家的門,舅媽看見笑著高興地說:“呀,這是誰來了呀!”趕緊去拿瓜子、糖等,還有我愛吃的柿餅。說起來,舅舅家的柿餅做的是最好了,自家柿子經(jīng)過削皮,掛在屋檐下天然風霜晾干,上面形成了一層甜甜的“白霜”糯軟而香甜。舅媽忙著去張羅飯菜,父親和舅舅去外公、外婆的房間嘮家常,我和哥哥、表姐表弟們一起去外公的竹園里玩耍。外公的竹園茂密成林,竹子有碗口那么粗,時不時還能掏到鳥蛋,是年幼的我們歡樂的基地。
只聽舅媽的呼喊:回來吃飯了!我們風一樣向回跑去,圍著桌子就坐,一頓飽餐。走時,外婆從兜里掏出兩張一元,舅媽趕緊從屋里拿出一張五元錢塞到我和哥哥的口袋里,我望向父親,父親笑著說:“外婆和舅媽給你就拿著吧。”我們開心地收下今天的第一筆壓歲錢,一天下來,回到家口袋已經(jīng)鼓鼓的,向母親炫耀著自己今天的收獲。
后來,生活慢慢好了,去舅舅家不再拿花饃、罐頭,換成了成品年貨,酒也有了包裝盒,壓歲錢由原來的二元、五元,變成了二十元、五十元。再后來,母親和父親一起去舅舅家拜年,再三催促我和哥哥才跟著一起去,逐漸長大的我們已經(jīng)不好意思再伸手接壓歲錢,可在大人們的眼里,我們還是孩子。
現(xiàn)在工作了以后,過年餐桌上應(yīng)有盡有,各種拜年禮盒包裝精美,支付寶、微信紅包占據(jù)著現(xiàn)代人的生活,因為工作、家庭的緣故我卻與家人團聚、親戚走動越來越少。
那個幾塊錢壓歲錢可以開心好久的年,那個一元錢可以買好多自己想要的東西的年,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那純真的年代和濃濃的親情定格在心里溫情滿滿、幸福暖暖,成為永恒的記憶,讓我在前行的路上充滿動力、無所畏懼!(煉鋼廠 程文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