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休假我總要到天蕩山下吃一碗熱氣騰騰香辣美味的熱涼粉。
朋友夫妻周末來勉縣游玩,想著大魚大肉已是舌尖常物,我請他們吃的也是香辣美味的熱涼粉,沒想到一碗熱氣騰騰的平凡之食竟讓他們說起勉縣之行時總會提及。記得那天吃完飯走出門店,老板正在院中柴火灶上手持搟面杖,用力扭動著腰肢攪動著鐵鍋中噴香而黏稠的軟“黃金”,朋友趕緊抓住時機留影為念。
一樣的美食由于地域的不同就有了不同的名字和不一樣的味道。勉縣的熱涼粉在老家有一個加了動詞的名字“攪團”,兒時這樣的美食只有在隆冬時節(jié)才能吃到。每年入冬前后,農(nóng)村家家戶戶的屋檐下都會靠著墻角或依著房梁架起一屏嚴嚴實實、金燦燦的玉米棒,此時的玉米經(jīng)歷了夏的炙熱,秋的沉淀透著濃濃的原始香氣,最適合剝下來碾成顆粒狀的糝子,磨成細膩的玉米面粉。
秋末播種完小麥之后,延綿了大半年的農(nóng)事暫告一個段落,母親這會才有閑工夫給我們準備不一樣的三餐飲食。夜晚一家人坐在煤油燈照亮的窯洞里剝玉米,次日母親將剝好的玉米粒在開水鍋里焯燙之后,再平鋪在竹席上曬干裝進面袋中拉到磨坊磨面。新玉米一半拉成大顆粒的拉米子和細顆粒的糝子,另一半磨成黃亮細綿的玉米面,當年的新玉米面打攪團最是好吃,母親磨好面的次日必會打一鍋筋道爽滑的攪團給家人解饞。
“攪團要美,攪上百攪;攪團要筋,屁股輪圓”這是家鄉(xiāng)打攪團的口頭諺語,重點闡述了打好攪團的技術(shù)要領(lǐng)。打攪團最好用碗口粗的硬柴火,剛開始火勁十足玉米面撒進鍋里始終保持煮沸狀態(tài),后期火勁減弱盤攪團煨鍋巴是為最佳。母親打攪團前先要用白面加水攪成的稀面糊打湯底,等攪進去的面糊和一鍋開水融為渾濁的面湯時,母親才一只手握緊搟面杖在鍋中畫圓攪動,一只手將玉米面一把一把均勻的撒進漸漸濃稠的面湯里,等到鍋中的面糊變得黏稠掛在搟面杖上能拉寸余細絲時,母親便不再添加玉米面,而是雙手緊握搟面杖卯著勁在鍋中順著一個方向快速攪動起來。隨著鍋中的玉米面糊越來越黏稠母親的身體就像上了發(fā)條的陀螺一樣,轉(zhuǎn)動的越來越快幅度也逐漸加大,高強度的身體轉(zhuǎn)動和氤氳的熱蒸汽讓母親的額頭泌出一層細汗,兩個臉頰就像撲了胭脂一樣紅撲撲的很是好看。鍋中的面糊“突…突…突”的冒著氣泡撒歡時,一鍋暖香黃亮的攪團才算制作完成。這時,母親夾起半片碳塊壓住火焰,降低爐溫讓攪團在火爐上小火慢煨,這樣等鍋中的攪團吃完后緊貼鍋底那層面糊就變成了黃亮酥脆的玉米鍋巴。
攪團的吃法花樣繁多,有酸菜攪團,有水圍城,還有漏魚,煎湯等等吃法。我家那時吃攪團多為配上蒜辣子或者咸蘿卜﹑酸菜的家常吃法,剩下的攪團母親會趁熱盛進刷了油的洋瓷盤里,等到晚上再將涼透了的攪團切成小塊,拌上鹽﹑醋﹑辣子就成了就饃下飯的菜肴;漏魚大多是夏天暑氣最盛的時候才吃,配上蒜水﹑辣子﹑鹽﹑醋是那個時候解暑氣的最佳吃食。而到勉縣吃過熱涼粉之后我才知道攪團配上香料熬制的湯水,油潑辣子和花生碎之后竟是另外一種神奇的味覺體驗,讓人吃過之后對曾經(jīng)的記憶有了往事續(xù)寫般的情懷。
現(xiàn)在生活富裕人們想吃啥有啥,而我還是喜歡吃一碗熱氣騰騰的熱攪團。在粗糧細作的美味中回味那掩藏在心底的攪團情懷;回味那鄉(xiāng)村人家激昂奮進的致富之路;品味當下生活像花兒一樣開放的幸福味道!(動力能源中心 孫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