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從山梁土峁中傳來,伴隨著陣陣煙塵,吶喊著陜西人內(nèi)心積攢的火熱;它從黃土高原上傳來,伴隨著滾滾黃土,嘹亮著千年古都。秦腔,是陜西的廣袤水土孕育出的獨特戲劇,是粗獷、熱情、忠厚的陜西人探索出的獨特唱腔。它有時雄渾如黃河,壯闊波瀾,滔滔不絕;它有時婉轉(zhuǎn)若壁畫上仙女的裙角,細(xì)膩多情,宛轉(zhuǎn)悠揚。在許多陜西人的記憶中或許都有秦腔的存在。
我記得在老家時,每逢過年、正月十五廟會和紅白喜事,都會有秦腔班子來唱戲,尤其是春節(jié)和廟會,秦腔是必不可少的。在老家,唱秦腔又被稱作唱大戲,聽秦腔是農(nóng)忙之后的一種休閑,是應(yīng)對艱苦生活的一劑調(diào)節(jié)方子。在文化生活匱乏的年代,人們對秦腔的喜愛是普遍的,不夸張的說是老少都愛。每年臨近春節(jié),大家都在翹首以盼,盼著年快到,盼著好節(jié)目登場。終于,那一天到了,一家人老幼相攜,興致頗高地到唱大戲的地點去。“快些,快些,晚了要被擠到邊邊。”一路上,老爹一個勁兒地催著,他是秦腔戲迷,生怕晚了聽不著。然而火急火燎地趕到現(xiàn)場時,往往戲臺上還空空如也呢。
等到天色有些發(fā)暗,夕陽墜到山頂時,戲臺開始布置,臺子底下的人群騷動起來,好奇地向臺子里頭張望。人們按捺著好奇心,等待好戲登場。終于,天黑了,戲臺上燈光亮起來,簾子拉起來,伴隨著一聲尖細(xì)清脆的板胡聲,身著戲服的戲子終于“千呼萬喚始出來”。那人一開腔,臺下頓時鴉雀無聲,就連淘氣的孩子也被吸引了,癡癡地盯著臺子,認(rèn)真聆聽。
那些年,我聽過《三娘教子》《哭長城》《白蛇傳》《沙家浜》等戲文,其唱腔或悲憤,或凄哀,或鏗鏘,或高昂,是剛與柔最完美的結(jié)合。但比起文戲的吹拉彈唱,我更愛武戲,因為武戲中有許多花樣,有吐火、;鸸鳂尡、頂燈、咬牙轉(zhuǎn)椅等令人心潮澎湃,贊不絕口的表演。表演時,我們的心里常常為那些演員捏把汗,生怕他們出了錯傷到自己,經(jīng)常時張著嘴卻忘了呼吸,神情緊張地盯著他們表演,直到表演結(jié)束,他們安然無恙,才緩過神來,繼而報以雷鳴般的掌聲。
在八百里秦川聽一曲秦腔,鄉(xiāng)情動了;八百里秦川吼一聲秦腔,心胸暢達了。我如今依然愛著秦腔,愛著那些在戲臺下熱鬧的日子。(計量檢驗中心 郭超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