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偶然翻閱文章,看到短短四行字,不覺淚目了。那是出自一位小朋友的稚嫩詩行,他在田字格本上寫到:“爺爺還活著的時候,這個世界的風(fēng)雨都繞過我,向他一個人傾斜”。文字雖簡短純真卻把親人的無私的呵護(hù),把心底對爺爺?shù)纳羁趟寄畋砺稛o遺。我不由地想起了那把傘。
傘,是下雨時最重要的工具,可在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擁有一把傘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我們家那時只要一把大黃傘,還是用了許多年的,不過因?yàn)椴牧蠈?shí)在,即使使用時間很長,傘也沒有明顯的破損情況。這一把傘,一家人輪著用,主要還是以大人使用為主,下雨天,孩子們哪也去不了,只能望雨興嘆。平日里若不下雨,傘就被爺爺掛在房檐下。晴空萬里時,它毫不起眼,也不被我們想起,一旦變了天,下了雨,它就變得空前重要。身為孩子,我們都希望下雨天大人能不出家門,把傘留給我們出去玩一玩。我還記得幾次打傘出門的場景。
這把傘是爺爺自己做的,奶奶買來油布,爺爺削好竹骨,做好傘柄,經(jīng)過大半天的編制,一把漂亮、柱壯的黃油布傘就做好了。傘做好時,我還未出生,我記時,傘已經(jīng)有些陳舊了。但外觀并不妨礙它在我心中的地位,下雨天撐著傘走在雨里,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傘面,敲出動人的旋律,我們挽起褲腿,踩著水坑,或是撐著傘在雨里追逐,快樂的不得了。我們撐著傘站在水溝邊,看水里的鴨子捉魚蝦吃;我們撐著傘站在院子前,看燕子冒雨飛回房檐下的窘態(tài);我們撐著傘站在金色的麥地前,看雨水打濕麥穗,期盼晴天……傘把世界蓋住了,只留下一小塊的現(xiàn)實(shí),我們站在傘底下倍覺安全。但能獨(dú)自打傘的機(jī)會并不多,所以我纏著爺爺給我做一把傘。
做一把傘費(fèi)時費(fèi)力,有這時間和力氣要忙著掙工分呢。那時的家長對于孩子的要求大多數(shù)是無情的拒絕。但爺爺在我第一次表達(dá)想法時就答應(yīng)了。白天農(nóng)活忙,他就夜里做,弓著腰,坐在昏黃的煤油燈前,發(fā)白的頭發(fā)被煤油燈照成了暗黃色,幾個夜晚后,一把嶄新的、漂亮的油布傘被爺爺送到了我手中。爺爺,我慈祥的爺爺,對我們的要求基本是有求必應(yīng),他用自己的愛努力為我們搭建一個完整的童年。
如今什么樣的傘都能買得到了,唯獨(dú)爺爺?shù)挠筒紓阍僖矝]有了。(計量檢驗(yàn)中心 侯代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