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店的一程山一程水，山水之間的農(nóng)家人，迷醉了多少匆匆的過客，淳樸善良而生生不息的人們，仰望山祉，又怕耽誤了水的清澈。山環(huán)水繞的農(nóng)家炊煙裊裊，把山裝扮的婀娜多姿，水又是在朦朧之中遠去，只留下?lián)]著鋤頭農(nóng)家人的身影。

這漢山間村莊的人們啊，多像耕作的老牛，哪怕是套著籠頭拴著韁繩，也要在一塊塊并不相連的田地中留下他們的足跡。他們的勤勞都寫在了臉上，是黝黑的，又爬滿了皺紋。他們鐘愛著每一寸山的肌膚，每一瓢水的甘甜，以及在山間勞作時的號子聲。這里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他們把最濃郁的情，融入在漢山的每一寸土里，然后緊緊捧在心口揉碎。就如陳老頭對著他的那片散養(yǎng)雞圈一般，背靠著山，前面是一排籠子，簡單卻是舒適。

天微微亮時，報曉雞便開始催促著鄰里，也不管人們在夢里多么美好，是小伙子會見自己心愛的姑娘，孩子們捧著剛要吃的蛋糕，還是老人們站在撿畔上對著遠方凝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們都見不得懶散人，樂意聽著老陳的雞打鳴了，紛紛起床開始一天的新生活了。陳老頭的雞圈在屋后山坡的南麓，唯一條曲徑自下而上，小徑兩旁的草木本是土生土長，卻又是被修整的頗為整齊，任誰也不想一腳扎進去傷了花草。百米見方的雞圈，在傾斜得有些難以令人立足的山坡上，有些孤伍，倒也不會今天啄了東家的菜，明天拋了西家種好了的南瓜籽。

清晨的一縷陽光灑在山坡，柔和的有些甜蜜，這樣的生活令誰都無法自拔，即便沒有豐富多彩的生活物質(zhì)，也沒有炫彩斑斕的霓虹燈光，但這樣的生活反而覺得踏實自在。雞圈里還養(yǎng)著的幾只大鵝，伸長了脖子在追逐調(diào)皮的前來喂食的孩子，應(yīng)當是在捍衛(wèi)自己的領(lǐng)土，仿佛說這漢山只能屬于它們一樣。

是時候為田地間干農(nóng)活兒的阿爸阿媽準備午飯了，只見麗娘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在小路上，右胳膊上還挎著菜籃子，里面盛滿摘好了菜，心里卻是在默默思念著遠方的情郎。漢山的水清澈到不參一絲雜念，潤澤著田地，也飄香了瓜果蔬菜，更別說像麗娘一般皓腕凝霜雪、朱唇柳葉眉的女子，也只有獨特的漢山才能孕育出水一樣的江南女子了。一切都是漢山的饋贈，這里的人們有了漢山就有了一切，有了漢山，世世代代都能在這塊土地上生生不息。

傍晚歸來，妻子扛著鋤頭，陳老頭背著喇叭背。陳老頭走到院里，甩了甩粘在褲腿上的泥巴，趴到水龍頭上猛灌幾口從漢山澗里壓出來的自來水，甚是甘甜。麗娘端出早就參合好的，讓自己的阿爸阿媽洗漱一下，也剛好趁著漢山帶來的微風，吹干濕漉的頭發(fā)。一家人溫馨坐在門前的石凳上，吃著豐盛的晚餐，時不時提及今天張家買了新電器，李家賣了一頭豬的事，倒也不是羨慕，都住在漢山腳下，彼此都熟悉的緊，茶余飯后的談資自然離不開漢山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以致東家里長，西家里短地說上一說，但都很是和諧。

當月跳出漢山的橋頭，靜靜地掛在樹梢時，茶店便少了一些喧鬧，多出一份靜謐，昏暗的燈光一點一點地散落在山腳下的這處，那處。人們都會卸下一天的疲勞，甚至會炒個菜喝幾杯，盤算著今天的收成。唯獨河堤上的青蛙，會讓一些人輾轉(zhuǎn)反側(cè)，像麗娘一樣，把心里最深處的情愫，對著月亮悄悄訴說一番。長夜漫漫，在漢山的庇護下，村莊、雞圈都沉寂了，只有河水還在不停地流走。（煉鋼廠 王志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