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對捏花花和包粽子并不在行,樣子甚至可以說很丑,但她包的土豆餃子卻是一絕,在親戚朋友間也小有名氣。也許是母親在“顯擺”她的手藝,因此每年的冬至,母親必定會包一些土豆餃子給我們解饞。
陜北人大多時候吃的是蘿卜肉餡兒的餃子,但陜北的土地較為貧瘠,即便是種了蘿卜,也長不了多大的個,我家的那些地,算是土地貧瘠的“代表”。母親總會變著法兒地給我們做各種好吃的,每年到了冬至這一天,母親就會用我家土地最盛產(chǎn)的土豆做一頓美味的餃子,多年下來,母親練就了她那獨(dú)特包餃子的技藝。
冬至一大早,母親便開始張羅著捏土豆餃子了,我總會在這個時候搶著幫母親刮土豆皮,趁著做早飯的間隙,母親便將刮了皮的土豆洗干凈放到鍋里蒸,飯熟了土豆也就熟了。母親將蒸熟了的土豆塊兒拿出來放到盆里,搗成土豆泥,將事先剁好的肉沫摻進(jìn)土豆泥里,放入鍋里加上各種調(diào)料,炒出香味來,便到盆里等待包餃子了。
在和面盆里和上一塊面放置一段時間,等面醒好了,母親的兩根大拇指飛快地旋轉(zhuǎn),三兩下就做好了餃子皮,放上餡捏合到一塊兒,雙手一握,輕輕一捏,一個餃子便成型了。將捏好的餃子一個個擺在高粱桿做成的蓋子上,一圈圈地頗有紋理。母親一手包出來的餃子難以辨認(rèn),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樣的,在其中一兩個餃子中包了硬幣,出鍋時誰也甭想認(rèn)出是哪個。包硬幣是每年冬至包餃子必須要有的,誰要是能吃到包了硬幣的餃子,預(yù)示著誰就會在來年有一個好兆頭。
等餃子出鍋,我、哥哥、妹妹都是搶著吃,這時母親總笑呵呵地說:“慢點(diǎn)吃,不要噎著了,鍋里還有呢”。每次吃母親做的土豆餃子,我們兄妹幾個的肚皮都會吃到圓鼓鼓的像是充飽了氣的大氣球,看著我們幾個摸著肚皮,父親哈哈大笑道:“你們幾個的肚子像是扣了個小鍋?zhàn),這要感謝你媽包的餃子嘍。”
母親做土豆餃子的手藝,被哥哥和妹妹學(xué)了去,我算是比較懶得,不愿意學(xué),母親便慎怒地對我說:“現(xiàn)在不學(xué)怎們做,等我老了做不動餃子了,到時候去哪里吃?”我便在不情愿中開始學(xué)習(xí),但每年家人圍在一起包餃子的時候,我還是在旁邊看著,我也不是不愿意圍著灶臺轉(zhuǎn),而是更多的時候想吃母親包的餃子罷了。我曾勸母親來勉縣開一個土豆餃子館,母親擺了擺手說老家離不了人,她若是開個餃子館,父親在家里就沒有人給做飯了,在我轉(zhuǎn)念一想也確實(shí)如此,也只能惺惺作罷。
如今又是一年的冬至,我卻因工作原因沒能回去,前兩天給母親打電話時,母親告訴我,哥哥和妹妹離家近,兩人前兩天就回家,準(zhǔn)備和她們一起過冬至了。還安慰我說今年的冬至回不去也沒關(guān)系,等我下次有時間回家時再給我包土豆餃子,她說現(xiàn)在日子好了,不一定是非要冬至的時候才吃餃子。當(dāng)聽說我下次回去準(zhǔn)備帶女朋友時,母親心高興地說,要把她這手藝傳給我的女朋友,我只能無奈的答應(yīng)了下來,其實(shí)我知道母親是想在她將來包不動餃子的時候,每年的冬至我也能吃到餃子,吃到母親冬至那天的味道了吧。(煉鋼廠 薛生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