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甜時
    發(fā)布日期:2020-11-04    作者:郭超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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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蔗甜時

    小區(qū)門口的水果店門前擺出了一捆甘蔗,路過的時候買了一整根。店主用鋒利的刀子利落地削去了甘蔗青黑的外皮,甘蔗就露出了瑩白的肉。提著一袋子沉甸甸的甘蔗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跑到廚房洗干凈一段來啃。對于甘蔗總有股親切感和喜愛感,因為甘蔗曾是那個嚴(yán)寒的冬季唯一的甜。

    記憶中有一個冬天特別難熬,那時我生了一場大病,整日高燒不退,父母帶我去醫(yī)院檢查,也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但燒就是不退,即便是每天都吃下退燒藥,高燒依然反復(fù)發(fā)作。因為燒得太久,吃飯沒有胃口,睡覺也睡不好,導(dǎo)致我非常虛弱,走路都費(fèi)勁,常常需要父親攙扶著走,也因為高燒,我沒有很多力氣,常常需要在床上躺著,羨慕著別人能夠自由自在的徜徉于雪地里。

    那是個異常寒冷的冬天,暖氣還沒有普及。為了不讓我凍著,母親在我的床上鋪了兩層厚厚的棉被,身上也蓋著家里唯一一床新打的棉被,而我的屋子里,還燒著熱乎乎的煤爐。父親擔(dān)心煤爐在我屋子里燒得時間長了有毒,便定時把爐子提出去晾一晾屋子,等到屋子里那并不濃烈的燒煤的味道散去,父親再把煤爐提到我的屋子里,夜間也是如此。那樣寒冷的夜,我只想把頭蒙進(jìn)被窩,父母卻要一遍遍起床來查看我的情況,我的心錐痛著。有時燒得實在是厲害睡不著,但為了讓他們放心,他們來到我屋時,我便假裝睡著。

    發(fā)燒是十分難受的事情,渾身滾燙如火炭,嘴唇焦渴如枯井,頭疼欲裂,雙眼發(fā)澀,所以這件事我記憶深刻。那時渾渾噩噩,整天躺在床上聽外面呼嘯的風(fēng),感覺好點時就打開電視看一會兒,正好看到一個節(jié)目在講述種甘蔗的故事,突然食指大動,想起了甘蔗水一樣的滋潤,糖一樣的甜,便嚷著要吃。那個時候已經(jīng)是夜晚,即便我不出門也知道外面地凍天寒,群星稀疏,冷氣逼人,而且水果店極有可能已經(jīng)關(guān)門,但聽到我說想吃東西,父親還是披上大衣出門去了,一頭鉆進(jìn)密匝匝的冷風(fēng)中。

    父親回來時我才知道外面正在下雪,回家后他顧不上拂掉身上落下的雪就直奔我的床頭,給我送來了一大袋子的甘蔗。父親的帽子上,肩膀上,大衣上落了許多雪,他的鞋子上也沾了一圈的雪,站在我床前時“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父親是一路跑回來的,想來也是一路跑出去的。從父親出門到回來,電視劇已經(jīng)放了三集,他可能把我們周邊的水果店都跑了一圈。望著父親慈愛的面容,嘴邊不停呵出的白氣,我羞愧地低下頭去,為我的任性感到害臊。父親卻一句責(zé)備的話都沒有,只是摸摸我的腦袋說:“快吃吧,甜。”

    那根甘蔗是我記憶中最甜的一根。  (動力能源中心   郭超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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