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白露為霜。蘆葦,在北方的秋天是難得一見的植物,因為內(nèi)陸地區(qū)少水,而以水為生的蘆葦便鮮有蹤跡,那天去到一個溪邊,溪流水不是很洶涌,潺潺向遠(yuǎn)方流去。有水,喜歡潮濕的水生植物就爭先恐后地在水邊扎下根來,茂盛且張揚,更為難得的是,水邊長了一叢厚密的蘆葦,蘆葦在微風(fēng)的吹拂下,發(fā)出“沙沙”的聲響。許久沒見蘆葦了,看到那一叢蘆葦,心中頓時多出了一絲溫情。
蘆葦是秋天的風(fēng)景,搖曳在我的心坎上。溪水邊的那叢蘆葦,纖長的身子,搖搖晃晃在初秋的藍(lán)天下。它們擠擠挨挨地茂密在一起,扁長的葉子已經(jīng)有了秋天的味道,葉子上泛起了淡黃的顏色。我以為蘆葦是秋天的信使,當(dāng)它們的顏色由墨綠轉(zhuǎn)為淡黃時,意味著秋天真正的到來了。我站在蘆葦?shù)膶γ,小溪較寬,我無法涉水過去,就只能焦急地站在對岸,我多么想過去摸摸那些蘆葦,就像我生病時奶奶摸著我的腦袋那般溫柔。
蘆葦是我的“老友”,以前我睡眠比較淺,稍微聽到些動靜就容易驚醒,這一醒便很難再睡實沉了。有次回去看望奶奶,她見我眼窩深陷、發(fā)黑,急著問我怎么了,我說只是睡不好,是小事,讓她別掛心上,誰知奶奶就把我這一帶而過的事情記在了心里。不多久,母親就打電話過來讓我周末再回趟家,說奶奶老念叨我。那周我回去了,走到村頭路口時,奶奶已經(jīng)站在那里左顧右盼,見到我的車,臉上的褶子立刻松展開來,樂呵呵地跑到我面前,問了許多話。我把車就停到一邊,陪著奶奶走路,路上就得知奶奶給我縫了個蘆葦花的枕頭。不知道她老人家從哪里聽說蘆葦花能夠安神,所以她就跑到河邊去收集了一些蘆花,自己曬干了縫制到枕芯里。
我不曾注意過老家附近哪里有蘆葦,后來從母親口里得知,奶奶是順著離家很遠(yuǎn)的那條小溪一路找上去,找到了一片蘆葦?shù),?dāng)時正值深秋,蘆葦穗子開了花,奶奶一朵一朵把蘆葦穗子的花絮捋下來,裝到她的布包里,收集了滿滿一大包,一天來回幾趟,收集了許多。蘆葦花絮很輕,裝到枕芯里不顯量,所以奶奶來回跑了幾天才收集夠一個枕頭需要的蘆葦花絮。花絮剛摘下來濕漉漉的,需要曬干后才能放到枕芯里,否則會發(fā)霉。奶奶每天就在大太陽底下多次翻曬,等到蘆葦曬干、曬透了,才裝到枕芯里。
蘆葦花絮雖輕,奶奶給我縫制的枕芯卻是沉甸甸的,里面裝了多少的蘆葦花絮才能這般沉呢,我數(shù)不清。蘆葦花絮有淡淡的清香,夜晚聞到那淡淡的味道,心情就放松了,枕在上面,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大片綠油油的蘆葦,微微蕩漾,不知不覺就沉入了夢鄉(xiāng),奶奶的蘆葦花枕頭就這樣陪伴我度過了許多個夜晚。(計量檢驗中心 李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