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開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向西南而行。這條延西高速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風采,一路上鮮有行駛的車輛。新的寬廣、平坦的高速路成為了車主們的新寵。
整個旅程漫長枯燥,我打開收音機打發(fā)這百無聊賴的時光,廣播里正播放著推銷保健產(chǎn)品的廣告,不時有聽眾打電話和主持人互動,內(nèi)容淺白粗俗,我加快速度,想早點到達目的地。突然廣播一轉,一首《鳳凰花開的路口》歌曲傳進耳朵“又到鳳凰花朵開放的時候,想起某個時刻老朋友......”林志炫高亢清晰的嗓音娓娓訴說著歌詞背后的故事,我被歌詞吸引,把車停在服務區(qū),躺在車里,靜靜地聽著這首歌。
思緒開始蔓延,我想起了大學青澀美好的時光,開始想念起那些我喜歡和不喜歡的人和事,那些我曾愛過和愛而不得的姑娘們,那些曾翹課打游戲的日子。往事如煙,過往的點滴終將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那些人那些事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只留下側臉的輪廓。我努力地想要看清全臉,記憶卻變得支離破碎。那些漸漸遠去的人,終將會消散在我的記憶里,但會在他們各自的人生路上璀璨奪目。
算起來,畢業(yè)也將近四年時間了。我有時還在幻想著能重新回到學校上課。想想自己有時候挺矛盾,曾經(jīng)想著要逃離,現(xiàn)在卻想要回去。大學畢業(yè),我挨個送走室友,看著空蕩蕩的床位和他們丟棄的物件,總覺得他們還會回來,這次只是短暫的放假。有時會對著宿舍發(fā)呆,曾經(jīng)爭搶床位的情形在腦海中一一浮現(xiàn),我甚至會對著空蕩蕩的宿舍自語:“吶,現(xiàn)在你想睡哪就睡哪,他們都不會和你搶了。”我知道,他們不會回來了,我也將要離開。
我堅持最后離校。那段時間里,我像平日里一樣按時起床上課,其實只是去吃個早飯到操場溜達一圈,我早已下課,整個校園也見不到同學們熟悉的面孔。離校前的夜晚,我一個人走遍了校園的角角落落,內(nèi)心充滿了留戀與不舍,F(xiàn)在想來,并不是我不愿意畢業(yè)離校,而是這里承載了我的美好青春歲月,讓我追憶難忘。
畢業(yè)后,我堅持每周回學校一趟,剛開始還有幾個認識的學弟學妹們,記得我的老師們,但如今,那些認識的學弟學妹們都已畢業(yè)離校,記得我的老師們也有些離開了學校,曾經(jīng)的宿舍也早已住滿了新的人,畢業(yè)時開始動工的高樓也已竣工投運。一切變得陌生又熟悉。我特意來到曾經(jīng)經(jīng)常吃飯的窗口,無意中說出班上一位女同學的名字,窗口的阿姨居然也認識。我激動地和她攀談許久,努力回憶著女同學的點滴往事,和她分享。
現(xiàn)在想來,我的大學生活還算豐富多彩,逃過課、掛過科、追過喜歡的女同學、結交了情投意合的兄弟。這些美好回憶成為我青春歲月里難忘的時光印記。
生活的忙碌讓我開始每月回一次學校。每當我迷茫失意的時候,在學校都能找到向上的力量,尤其是看著校園里年輕的學弟學妹們朝氣蓬勃的面孔,仿佛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讓我在失意中堅定信心,迷茫中找到方向。
我總覺得自己還沒有長大,很多事情還不需要我來面對。但當我看到單位進來更年輕的面孔時,我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
畢業(yè)之前,我是放風箏的人。畢業(yè)之后,我是追著風箏跑的人。
我常常告訴自己,三十歲是男孩與男人的分界點。三十歲之前可以無所事事,可以任性妄為,但三十歲之后你得正經(jīng)起來,認認真真找份工作來干,學會養(yǎng)活自己。而在我即將步入而立之年時,卻失去了熱愛生活的勇氣,變得沉默順從,開始向現(xiàn)實妥協(xié)。我想象著自己將要過的美好生活,但是每月少的可憐的工資將我拉回現(xiàn)實。
我曾試著打破生活的束縛,不再按部就班的上班,嘗試做一些行為上的叛逆。好不容易找到的編輯工作說辭就辭,三年時間換了三輛車,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但現(xiàn)實的結果是車越開越差,還得省吃儉用還債,沒有多少積蓄,能去的地方非常有限,還得提前計劃坐什么車,住什么酒店便宜等,旅行體驗極差。我開始為錢發(fā)愁,不得不繼續(xù)上班,好好工作,努力存錢。生活總歸還是柴米油鹽。
等我從回憶里清醒過來,歌曲早已結束,電臺里依舊播放著賣保健產(chǎn)品的廣告。我關掉這嘈雜的聲音,發(fā)動車繼續(xù)趕路。
黑漆漆的夜色將我包圍,我打開車燈,在夜色中疾駛。車燈將夜幕劃開一道口子,我竟產(chǎn)生一種錯覺,黑暗想要吞噬光明,我化身成為了光亮使者,將光明帶給人間。
我想,該要對過去的自己說再見了。去吧,那些糟糕的舊時光,我要努力奔跑,迎接新生活,即使不能面朝大海,劈柴喂馬,生活的安閑愜意,也要在庸俗忙碌的生活里找尋快樂。(軋鋼廠 董遇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