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家門前有一片不大的菜園，菜園是開墾了一小片樹林而成的，雖然不大，但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條、畦壟分明，上面點綴著各種蔬菜。菜園邊上有一條小渠，渠旁栽著一顆桃樹和葡萄樹。

外祖母是窮苦人家，從大饑荒的時候過來的人，害怕了青黃不接的日子，所以便想盡辦法填飽肚子，照料著一家十幾口人。母親說，小時候災(zāi)荒年，榆錢飯、紅薯粥是主要食物，雖然每頓都只能吃一點，但好歹也熬了過來。

到了八十年代分田到戶的時候，糧食不再變得稀缺，除過稅糧，外祖母總是習慣把糧食存一些作為備糧，以防天災(zāi)發(fā)生導(dǎo)致收成不穩(wěn)，待來年豐收的時候，才將多余的糧食賣掉一部分。吃飯雖然不愁了，但菜卻不富余，于是一家人便協(xié)力開辟了一塊菜園，種上了幾種平常的小菜。但菜也不是時時都有，除了應(yīng)季的，其余便要另尋他法，尤其每年三月青黃不接的時候，田野里的野菜成了大自然對窮人的恩賜，灰灰菜、馬齒筧、薺菜、谷根菜，每一樣都從外祖母的手中變成了美味。

五六月的時候，菜園里的蔬菜次第成熟，餐桌上也開始漸漸變換起了花樣。因為我離外祖母家很近，也因為父母忙于生計，所以便成了外祖母飯桌上�？�，外祖母外祖父也樂的如此。不過外祖母也常在母親那說桃子、葡萄將熟未熟時，便已遭了“毒手”。水杯粗的果樹在一個個熊孩子手中顯得那么“弱不禁風”。

到九十年代，菜籃子工程開始了，外祖母的菜園打理得更加繁榮，廚灶也多了許多以前舍不得買的菜，雞鴨也不再是單一為了下蛋去賣的經(jīng)濟收入。免了各種雜稅的田地煥發(fā)出了更多的活力，外祖母也再少提災(zāi)荒年的饑饉，只是掉在飯桌上的米粒仍會被撿夾到碗里吃掉。到冬季臘月之間，殺了年豬，將肉用大料鹽之類的腌制好，拿棕樹葉串好掛在房梁下邊風干。每到這個時候外祖父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這或許便是年的味道吧。

現(xiàn)在餐桌上早已更新?lián)Q代，大魚大肉也成了健康殺手，沉寂多年的田間野菜又慢慢回到了超市和市場，價格不菲卻深受人追捧。外祖父外祖母已去逝多年，每次上墳，家人們總會端上一碗紅燒肉，倒上白酒獻于墳前，香蠟紙煙之間，恍惚又看見外祖父外祖母把舍不得吃的肉夾到我的碗中。

菜園邊的桃樹早已高的手不可及，每年如蓋的枝葉之間點綴著許多肥美的桃子，女兒吃著桃子看著對桃樹發(fā)呆的我輕輕喚道：“爸爸，爸爸，這個桃樹有什么好看的呀？”哦，我回過神，這是爸爸的童年。（設(shè)備管理中心  朱志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