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開始搖曳著枝頭,葉子褪去一身驕傲的青衣,夕陽拖拉著腳步,一聲聲嘆息聲隨著陽光慢慢延長。枝頭掛滿了一年豐碩的種子,風(fēng)和著陽光,日夜兼程地將其風(fēng)干晾曬,直到水分全無,足夠堅硬,變得輕盈,便借用各種途徑得以遠行與重生。
枝頭種子在滿心的歡喜的歌唱中,被溫柔的從枝頭抖落。隨著寒風(fēng)像一只輕盈的羽毛,飄過那涓涓的溪流,穿過那暗淡的山丘,在長途顛簸的疲憊中,困倦清散了所有的欣喜,不知啥時已經(jīng)睡熟。
夢中它飄到了肥沃的田野里,這里耕牛的耳邊響著清脆的鞭聲,沉悶的叫聲與那锃亮的鐵犁一同翻新著酥軟的土地。那土地就像一張柔軟的床鋪,它更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在上面翻身打滾,與不知名的同伴嬉戲,然后在這片夢中的土地上開花結(jié)果。
它還夢見城市的霓虹斑斕,高樓大廈和公園整齊劃一的草坪,還有那被人親手扶植的幼苗。它更渴望自己有一天能成為那花店的一束鮮花,不論是玫瑰,康乃馨,劍蘭,白百合,哪怕是一束不起眼的滿天星。只要能得那冬天溫室的照料或在一段平凡的愛情中得到贊譽,此生足矣!
不知過了多久,風(fēng)停止了呼吸,在幾個翻滾中種子被驚醒。它睡眼惺忪地屏住呼吸,膽戰(zhàn)心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一些不知名字的葉,在時光的最深處曝尸荒野的軀體,掩蓋在它的身上,僅留的間隙一縷陽光滑過短暫的瞬間,那也成了它對光明的眷顧。
初春的細雨在無數(shù)個噩夢后,開始滋潤著解凍的土地。那粒種子在慶幸與好奇中,抽枝發(fā)芽,迎著陽光緩慢的生長,腳下那腐爛的葉子成了供養(yǎng)它一生的肥料。在經(jīng)歷過時間滄桑的洗禮中,它成了一棵頂天立地的大樹,它望著遠方的城市和不遠處的田野,它夢中的甜蜜,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只是城市擁擠與嘈雜,利益與丑陋,摧垮了愛情的花朵,田野的耕牛死去,皮鞭成了歷史的遺物,土地早就被農(nóng)藥做了刺骨手術(shù)。唯有它的腳下的荒蕪中,還保留著一份真摯,一份純樸。(煉鐵廠 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