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是一位普通平凡的勞動婦女,她其貌不揚,走進人群便會淹沒在人海之中。在一路磕磕絆絆走過的這些年里,她的臉上盡染風(fēng)霜,身體愈發(fā)清瘦。這樣一位母親,在我的眼里是閃閃發(fā)光的,在我的心里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
母親十分勤快,這在我們大家庭里是有目共睹的。每年的除夕家宴,她是里里外外操持忙活的主廚,三大桌熱菜涼菜,基本由她調(diào)拌炒制而成,外加一鍋紅油清亮、酸爽滑口的臊子面,讓家里的大伯、二伯贊不絕口。每年這個時候,一家人圍坐桌前拉拉家常、說說笑笑,其樂融融。而母親卻和大嬸在廚房燒火炒菜、熱饅頭、做面條,等家庭聚餐快結(jié)束時,她們才端著一碗面條從廚房出來,坐到桌子上夾點菜和肉,急急忙忙墊飽肚子后,又去收拾殘羹剩菜,洗盤子刷鍋。我替母親感到委屈,看到她忙忙碌碌中開心的笑容,委屈也被漸漸沖淡了。我的母親,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她有著經(jīng)營好大家庭的大智慧,她用樸實、勤勞、忍耐的美好品格踐行著家庭美德。
母親沒有正式工作,十幾年來一直和織玻璃纖維布打交道,也是靠著這門手藝,她用賺來的汗水錢,養(yǎng)大了我和妹妹,供我們讀書上學(xué)。別人用三個月才學(xué)會織布,她一個月便輕車熟路。那時候我的母親還年輕,經(jīng)常上完白班還要連個中班和大夜,待在織布機器跟前連軸轉(zhuǎn)。機器轟鳴,吵得她的耳朵休息時都嗡嗡響;織布時抹的膠水時常把她的食指尖腐蝕得掉皮。冬天的廠房里,冷風(fēng)從門簾后鉆進來,她受著凍不停地跺腳取暖;夏天悶熱無比,汗水一遍一遍濕透她的衣裳。連續(xù)幾年,母親都是廠里的先進人物,她說看著織的布一米一米卷起來心里踏實,那應(yīng)該是勞動帶來的踏實感,也是她不向生活低頭的倔強。
結(jié)婚成家后,孩子需要人照顧。我一個電話,干了十幾年的工作,她說放下就放下了,背著大包小包來到這座陌生的縣城,把帶孩子變成了她的新“工作”。和母親朝夕相處,她也把我寵回了“大小孩”,包容著我的一切。這十幾年,我們母女倆聚少離多,像現(xiàn)在這樣每天待在一起,我打心里覺得幸福。母親在家里總是閑不下來,擦擦這兒,抹抹那兒,地板、衛(wèi)生間、窗戶、桌子、柜子……角角落落都不放過,衣服總是干凈整齊地疊放,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現(xiàn)在每天都琢磨著做飯,換著花樣給我們做好吃的,還從同事媽媽那里學(xué)來了好多漢中人做飯的手藝,一有時間便試著做了起來。每天一進門,看到一桌子可口熱乎的飯菜,我的心里暖暖的。孩子個子長的慢,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為孩子“開小灶”,蔬菜、蛋類、肉類豐富搭配,硬是把孩子“喂”到了正常身高。許是年紀大了一些,她的目光也柔和慈愛起來,但一想到她年輕時的剛強,我心里卻難受的要命。
都說為母則強,當我做了母親之后,才明白母親這些年來的不容易,而我年少時,至少沒有從心里和她站在一起面對這些風(fēng)風(fēng)雨雨,那時的母親內(nèi)心一定是孤獨難熬的吧。前幾天,聽母親念叨“晚上睡覺凍腳凍腿了,人怎么一下子不皮實了呢”,我鼻頭一酸背過身去,眼淚就開始在眼眶打轉(zhuǎn)了。那天晚上,我灌了一個熱水壺,悄悄塞在了母親的被窩里。(設(shè)備管理中心 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