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休年假回家探望母親,出租車剛一拐進巷子,一陣清淡的花香順著車窗的縫隙擠了進來,讓一路車馬勞頓累得有些頭昏腦漲的我瞬間清醒些許,不由會心一笑,在鼻尖細嗅這熟悉的味道,到家了,門前的國槐開花了。
門前的國槐是我和哥哥小時候的錢袋子。小時候家里窮,大人只管讓我們吃飽肚子,一年到頭經(jīng)我們小孩手的錢是寥寥無幾,要想有零花錢只能自己想辦法。那時候我們?yōu)榱藪炅慊ㄥX捉過蝎子,找過蟬衣,鉤過槐米……鉤槐米在所有的掙錢門路中算是比較輕松的。
每年的七月中旬是槐米成熟的季節(jié),我和哥哥早早就在長竹竿的一頭用布條纏上一個用鐵絲彎得鉤子。鉤槐米關(guān)鍵是要選一個好天氣,然后還要有一招斃命的好技巧。選一個艷陽高照萬里無云的晴朗天氣,我和哥哥趁著早晨太陽不是很“毒”開始鉤槐米。只見哥哥仰起頭,用牙咬著嘴唇,屏住呼吸,惦著腳尖,伸長胳膊努力鉤著樹梢那支微微泛黃的槐米,雙手輕輕把竹竿一轉(zhuǎn),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啪”,那支槐米已經(jīng)離開樹梢掛在了竹竿上,我負責擇干凈槐米上的老枝和樹葉,把它們放進腳邊的籠里。那些年,哥哥鉤槐米,我拾槐米,是我倆配合最默契的活計。
一棵樹上槐米的成熟期不盡相同,樹梢的槐米日照時間長成熟的較早,每次鉤槐米我們先從樹梢開始。哥哥先把站在地上能夠到的槐米鉤下來,然后踩著凳子鉤更高一些的,最后爬到樹上,站在樹岔上把樹冠頂端的槐米鉤下來。鉤下來的槐米趁著天氣好趕緊曬到屋頂。七月的大太陽曬上一天基本上就可以曬干了。
下午五六點時,晾曬的槐米就要趕緊收下來,要不太陽一下山就會返潮,槐米的顏色就會發(fā)黑,賣不上好價錢。晾曬好的槐米每次都是母親幫我們用簸箕篩干凈里面的雜質(zhì),放進干凈的布袋里收存。門前槐樹上的槐米采收完后,我和哥哥會帶著干糧去山上找沒有主家的槐樹鉤槐米,野山上的樹容易有馬蜂窩,每次我們都要圍著樹多檢查幾圈,確定安全后才會采摘。
看著裝槐米的袋子“個子”長得越來越高,我們最期盼的就是門外那一嗓子“收槐米嘍,收槐米嘍……”那一聲吆喝就像集結(jié)的號聲,把和我們一群靠鉤槐米掙零花錢的孩子都集結(jié)在一起,我們圍著收槐米的販子嘰嘰喳喳詢問價格。年齡稍大一些的孩子負責和販子討價還價,幫著村里的孩子過秤算錢,等到大家的槐米都變成花花綠綠的錢幣后,我們才會心滿意足地數(shù)著手里的錢,一邊盤算著怎么花,一邊往家的方向走去。
槐米是國槐的花苞,槐米開花就不能賣錢了。槐米成熟的季節(jié),我們會全程跟蹤不給槐米開花留機會。偶爾碰到雨天沒法采摘槐米,枝頭的槐米開著淡黃色、月牙形的花蕾,那香味順著雨滴滴在鼻尖別有一番味道。
而今,農(nóng)村的生活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房前屋后的槐米再也沒有孩童采摘。每到槐米成熟的季節(jié),樹上簇簇黃花競相開放,淡淡清香彌漫在巷子里、院落里……一陣風吹過,驚落樹梢的黃花,迎來一陣花瓣雨,人們在樹下納涼、聊天,享受著愜意的夏日清涼和那份自然的清香。
清晨,我站在樹下,沐浴在花瓣雨中,嗅著沁人心脾的清香,憶往昔鉤槐米的快樂,回味無窮……(設(shè)備管理中心 李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