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盛開的季節(jié),一切都是那么的趣味盎然。林間鳥雀婉轉(zhuǎn)啁啾,身患蟲疾的椿樹被啄木鳥樂此不疲的反復(fù)琢磨。秧田里,一陣柔和的風(fēng)帶來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這些被四季浸潤的景色,時常在他的腦海里打著旋。他踱著步子,走向離老房子有五十步的半畝橫塘。
橫塘是一個不規(guī)則的圓形,隨著移民搬遷政策的實行,這里已經(jīng)鮮有人跡。準(zhǔn)確來說這半畝橫塘已經(jīng)是一洼死水,只有浮在表面的紺碧色的萍草給人些許慰藉。他點上一支煙,煙篆在他四周氤氳開來,他的思緒使他想起了一個人——小櫻,他的初戀。奧,不,應(yīng)該是暗戀。
他和她的相遇是在初中。小櫻性格孤僻,總喜歡一個人來回穿梭在食堂和教室。他對她有了一種莫名的好奇。這種好奇,即使是古拜占庭的智者也無法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fù)。他試過幾次想和她搭上一兩句話,但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終于機會來了,每周一的倒座位制度讓他多了一份希翼。小櫻喜歡用直尺搭著方格邊緣書寫,字跡漂亮而工整。他終于鼓起勇氣對她說了第一句話。
“嗨,同學(xué),你的字寫得不錯。”他覺得這個馬屁恰到好處。
“奧。”小櫻只是從喉骨里輕輕一舒。
他覺得臉上一陣熾熱,雖然只有一個字。他覺得已經(jīng)非常滿足,之后的交流,也只限于一問一答。很快,這樣的時光跨過初一上半學(xué)期。學(xué)期末,根據(jù)成績調(diào)換座位,這對于他來說簡直是一個噩耗。他的成績在班里通常在前五名里徘徊,而小櫻屬于中等偏上一類,這讓他在那幾天如坐針氈。噩耗并沒有因為他的厭惡有所遲緩,還是施施然如期而至。座位重新調(diào)整之后,雖然他和小櫻在同一組,卻足足相隔三排。他第一次領(lǐng)略到距離的滋味。
正當(dāng)他萬般踧踖中,卻收到了一份意外之喜。他在他的語文課本里,收到了一份小紙條。當(dāng)他打開的那一刻,他欣喜如狂。因為紙條的字跡再熟悉不過了,方方正正,被直尺壓過的痕跡清晰可變,這是小櫻的。紙條上寫道,“我的自行車壞了,你能捎我一段嗎?”他終于收到她最完整的一句話,他偏執(zhí)的認(rèn)為這是一封情書!
放學(xué)后,他在里學(xué)校門口不遠的拐角處靜靜等待。他的心情從未如此起伏難定。他稍稍整理下心緒,精心準(zhǔn)備著待會的對白。“對,不能馬虎,這樣會嚇跑小櫻的,恩,對就這樣。”他暗暗告誡自己。
“小齊,不好意思,馬志偉和我順路,就……就不麻煩了你了。”小櫻略有歉疚地說。
“什么,馬志偉,馬……”他覺得此刻被人淋了一盆涼水。他假裝淡定,掩蓋自己的不悅,仍然保持著一種紳士風(fēng)貌。
“奧,沒事。你們路上注意安全。”他顯得非常釋然。
回家的路,再熟稔不過。他覺得從未如此漫長……從那以后,中途有過一次轉(zhuǎn)校,他再也沒有見過小櫻。一些人和事,變得模糊不清。就像這塊橫塘,毫無微瀾,有的只是三月里的一絲浮萍。(計量檢驗中心 戚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