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路過野外的一堆草地,綠油油濃密的葉子似一條厚重的綠色毛毯,鋪排在山腳下。青草上悠閑地踱著幾只白鷺,滋養(yǎng)著幾片野花。我靠近那片草地,一股熟悉的青草香撲鼻而來,那股清新的味道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童年的記憶。
春天,那個養(yǎng)育了我的村莊周圍長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草,韌性十足的牛筋草,擎著旗幟的車前草,花色如霞的紫云英,嫩生生的卷耳,點著一盞盞“小燈籠”的構樹,潔白如云的鬼針草,紫瑩瑩的野豌豆等都是野草的一員。這些野草天生天養(yǎng),風一吹,雨一澆,太陽一曬就有了無窮的生長力,拼了命地在野地里“撒野”。這些野草是自然給予農人的饋贈,割下來能喂養(yǎng)家畜,所以那時的孩子有了一項特殊的任務——割草。放學或是周末,許多孩子就成群結隊地背著竹簍或是麻布袋,興高采烈地往野地里跑去。
對于孩子們而言,割草并不是一件辛苦的事,反而是一件有趣的事。一撲進野草地,孩子們并不忙著割草,而是小心翼翼地找尋青草上立著的蜻蜓,草間藏著的螞蚱。那時,蜻蜓和螞蚱還是隨處可見的,細小的蜻蜓有青藍色的、有紅色的,悠然地立在草葉上。孩子們小心地靠近,又小心地合攏雙手。狡猾的螞蚱蟄伏在隱秘的青草或是藤蔓里,它們和草色融為一體,難以辨別,只有攪亂草地時它們才振翅飛出草間,我們就趁著它們飛翔的時刻撲過去捕捉,但蜻蜓和螞蚱身手都過于敏捷,我們常常撲了空,但不以為意,撲過去的過程已經足夠快樂了。
逮夠了蜻蜓和螞蚱,我們又把目光投向了野花和野草。揪一朵喇叭花在鼻間細細地嗅,扯一把野豌豆蔓編成草花相間的草帽,戴在頭上。玩了一會兒就開始割草,青草用鐮刀,藤蔓就用手扯,沒多會兒干癟的麻袋就鼓起來,空空的竹簍就實起來。割累了就順勢躺在溫柔的野草和野花中,看藍藍的天,白白的云。耳邊響著悠揚的蟲鳴,鼻間是草香和花香,臉上有流動的溫暖陽光,有時會不知不覺地睡去,醒來已經日到西山。于是帶著滿滿的收獲回家,把嫩生生、香噴噴的野草放在食槽里,豬呀、羊呀、牛呀就湊過來吃,豬哼哼著,羊咩咩地叫喚,牛不時抬起頭來哞哞幾聲,它們的叫聲伴隨鄉(xiāng)間溫馨的風,飄向遠方。
昔日拾“青”,留下了幸福的童年記憶。那日我蹲下身來采了一片草葉子放到鼻子前,深深地嗅了一口,我看到那片曠野,那群無憂無慮的孩子……(計量檢驗中心 朱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