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老灶房布滿了煙熏火燎的氣息,灶頭前的白墻早已被熏黑,灶膛里是經年累月燃燒柴禾留下的黑灰。老灶房是母親的舞臺,她在自己的老灶房寫下自己的歲月詩。
母親的老灶房設施非常簡單,由三個相連的灶鍋組成,蒸炒煮都在這三個鍋灶,與大鍋相連的是一個風箱,拉動風箱的時候,能夠讓灶膛里的火燃燒得更旺。與灶臺后相連的是一個高高的通向外邊的煙囪,有了這個煙囪灶房里燒鍋時就沒有煙了。在我們老家的各個房頂上都有高高的煙囪伸向天空,每天早中晚從煙囪里都會飄出裊裊炊煙,一朵一朵炊煙像是片片的云掛在煙囪上,飄向遠方。
爐灶的前邊是老灶房里另一件重要的東西——案板。案板是長長的實木,因為年代久遠上面印滿了刀口砍剁的痕跡,F(xiàn)在案板還在我們家的灶臺前,母親也依然使用著它。多年歲月的盤潤,案板已經磨礪的油亮。那時每當廚房里響起切菜的聲音時,我就知道要開飯了。
老灶房頂飄起裊裊炊煙,炊煙底下彌漫著菜香和飯香,是我記憶里最溫馨的畫面之一,而炊煙飄起就是歸家的訊號。我和兄弟姐妹們那時在老家上學,小學就在家不遠的大院里,放學后出了校門就能看到家的方向飄起的炊煙。看到炊煙,早已饑腸轆轆的我們就更餓了,拔腿就往家里跑。
“媽,飯做好沒?”
“媽,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回家的第一件事不是放下書包而是跑到老灶房里去問母親,嘰嘰喳喳像是小麻雀回到了窩。
母親一邊回答,一邊手里忙活著。
冬天里我們都愛給母親燒鍋,往灶臺前一坐,熱氣撲面,頓時把身上的寒意一掃而空。最讓我們惦念的就是灶膛里的烤紅薯。有時我們想吃紅薯了就會提前和母親說,提醒母親在做晚飯時把紅薯烤起來,等到我們放學回到家中,紅薯就已經烤得差不多了。母親在燒飯的時候拿著火鉗往灶膛里一抓,從熊熊的火焰里就能抓到幾個圓滾滾的烤紅薯。紅薯的外殼已經被燒得焦黑,剝開外殼就露出了里邊或是象牙白或是橙紅的瓤,香氣直鉆進鼻孔。
灶臺上孕育了許多教人難以忘懷的平凡美食,老灶房里留下了許多難忘的記憶。在老灶房里母親供奉著老灶爺、老灶奶的畫像,逢年過節(jié)母親都會在老灶爺和老灶奶的畫像面前放上一個碗,碗里裝著一些菜和飯,按她的說法是這些飯菜是用來供奉老灶爺和老灶奶保佑我們一家能夠吃飽喝足,尤記得過年時候,供奉老灶爺和老灶奶更為隆重,每逢那天母親就會擺上三個碗,燒一炷香,煙霧繚繞,祈盼聲聲,溫暖心房。
母親現(xiàn)在還是不習慣使用煤氣灶,做飯時還是常燒柴禾,我們回家時都喜歡吃土灶臺燒的飯和菜,總是別樣香,別樣熟悉,也別樣讓人留戀。(計量檢驗中心 范艷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