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是個特別能干的女人,她生養(yǎng)了八個孩子,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將這些孩子撫養(yǎng)成人,是一件辛苦且偉大的事情,我很佩服她。
艱苦的生活教給了奶奶不一樣的生活技能,別的先不說,單是她熬得雞湯,就能把我饞得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高中的時候,每周才回來一次,一放下書包,我就跑到隔壁奶奶家,纏著她給我做雞湯。奶奶并沒有很爽快地答應我,但我知道,在眾多的子孫中,她還是很疼我的。奶奶最終被我磨得不耐煩了,她擼起袖子,去后院捉雞去了,一陣雞飛狗跳,奶奶手里提著一只蘆花雞回來了,看著撲騰掙扎的雞,我又不忍心了,這雞還下著蛋呢。我又哀求奶奶放了她,奶奶看著我,笑著我:“放了它,你就不能喝雞湯了。”我舔了舔嘴唇,下決心一樣地說:“不吃了,放了吧。”奶奶笑著松開了手,那只蘆花雞撲騰一跳,趕緊跑開了。
當然,奶奶也會想著法子給我熬雞湯。每到暑假,我就會到奶奶家里睡,這樣我就算睡到中午12點,也沒人管我。這時候,她就會告訴我,說有一只雞老了,必須要殺了吃掉才好。我堅信不疑地看著奶奶,高興地快要飛起來了。
那時候,奶奶房間外面的爐子上,用烏黑的砂罐燉著雞湯,開著小火慢慢熬著,熱氣“突突”地把蓋子頂起來,香味冒了出來,被外面的風吹進來,鉆進我的鼻子里,把我的饞蟲都勾引出來了,每當這個時候,我就知道有雞湯喝了。
看見我起床了,奶奶趕緊給我盛雞湯來,只見雞油漂在表面,黃澄澄的,湯是清湯、是清澈的,但非常鮮。盛進去的時候,奶奶撒了一把小蔥花,蔥香被熱湯蒸騰出來,熱氣騰騰地撲進了我的鼻孔,啊,好香啊,我趕緊喝了一口,湯味更好了。一碗濃香的雞湯喝下去,味蕾得到了最大的滿足,真是無與倫比的人間美味。
去年中秋節(jié),我買了幾只螃蟹,還帶了桂花酒去看望奶奶,她已經八十多歲了,但身體很硬朗。看見我來了,急忙招呼我進來,然后顫顫巍巍地進了廚房。我一進門,就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雞湯味。呵,來得早還不如來得巧,我說:“奶奶,我好有口福!”奶奶一邊笑著答應著,一邊就忙活著給我盛雞湯,只見她把紗罩里提前泡好的粉條,用漏勺在雞湯里燙幾下放進碗里,再舀上兩大勺雞湯,一大勺雞肉,額外燙幾根小白菜,滿滿一碗碧綠嫩黃地端給我。我接過去,美美地喝了一大口,無上享受,真的。
在外工作的這幾年,我喝過很多不同地方的雞湯,但始終找不到這種口味的雞湯。在孤獨難過的時刻,我總會想起奶奶燉的土雞湯,只有在奶奶這里,我才能永遠像個孩子,才能永遠被寵溺。
又是一年桂花飄香的中秋節(jié),我又想起了奶奶,想起了那碗飄著香味的雞湯……(物流中心 李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