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等個子,一頭利落的短發(fā),黝黑的皮膚,說話時夾雜著濃郁的地方口音,可干起活來干凈利落,家里家外也收拾的井井有條。
她就是我的婆婆,一個苦命的女子,從小就生活在離鎮(zhèn)子20多里路的山窩窩。她在家中排行老二,由于姊妹眾多,上到小學3年級便輟學,不到10歲母親因病去世,為了減輕家庭負擔,便將她過繼給條件稍好一點的堂叔當女兒。
從小缺失的母愛和殘缺的家庭讓婆婆格外重視親情,所以在我剛有孕期反應的時候,婆婆就從百里外的山村來料理我的飲食起居。婆婆飲食清淡,而我卻十分喜食辛辣,所以在餐桌上每餐都會多一道她不能吃的菜。她也會變著花樣的給我做各式小吃,拔絲紅薯、蒸荔浦芋頭、蒸南瓜餅、煎菜盒子、胡辣湯……只要我點菜名,保管下一餐就出現(xiàn)在餐桌上。
回想起來這個我叫6年“媽”的婆婆,我們不是血緣中的母女,但我們更勝母女……
孩子不足百天我便回到工作崗位,有一次孩子生病住院,又吐又拉,婆婆為了減輕我和愛人的負擔,不分晝夜守在醫(yī)院的病床前。孩子睡醒前婆婆就得料理好孩子的口糧,醒了得陪著打液體,得時刻關(guān)注針是否有回血現(xiàn)象,還得吸引孩子注意力,不能把針拔了,孩子不配合的時候還得哄著孩子打針,離不開人,又不忍讓我和愛人分心。在醫(yī)院的那段時間,婆婆吃飯都是湊合著,有一次我見她吃的中午飯,還是頭一天我給送的餅子,我見婆婆正吃著,也伸手捻了一撮嘗了嘗,已經(jīng)變味,但她卻沒舍得扔,我的眼淚頓時在眼眶打轉(zhuǎn),這本應是我承擔的責任卻將擔子渡給了年過半百的婆婆。
婆婆雖識不了多少字,但她勤奮好學,心靈手巧,還是一個舊物利用的高手。電視里、手機上、大街上有新穎的鞋樣、扎花都是她學習的內(nèi)容。夏天孩子不喜歡穿鞋,怕孩子光腳著涼,婆婆就用布頭做成腳套;夜里怕孩子熱,就用布頭串成肚兜,省得吹空調(diào)受涼;怕孩子冬天腳冷,早早就開始給做棉鞋;到換季時,孩子的褲子短了,加兩條漂亮的布帶,就變成洋氣又暖和的“背帶褲”。婆婆還將家里淘汰的電熱毯線路拆掉,留下絨面,洗刷干凈,按照家人鞋子大小剪成鞋墊,再用縫紉機走線,既舒適保暖又耐磨。
婆婆也和絕大多數(shù)的母親一樣,將節(jié)儉刻在骨子里,舊衣物做鞋墊、凳面這都像家常便飯一樣,更多的滲透在生活中的瑣碎事里。家里裝了菜的便利袋,婆婆按照大小將塑料袋區(qū)分并收納整齊,便于二次利用;家里空紙箱和用完的洗衣液空瓶、菜油桶,都被婆婆按照類別捆扎,整整齊齊放在墻角,得空就拖著變賣后換袋鹽。
都說婆媳關(guān)系是最難處的,我覺得這只是生活習慣和觀點不同造成的,我和婆婆也不例外。
生完孩子,婆婆堅持老一輩人的育兒觀念,而我堅持年輕人的育兒想法,有時候就在尿不濕與布尿片中爭斗不息,有時候也因為給孩子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中各執(zhí)己見,但無論哪一種意見,即使發(fā)生爭執(zhí),過一夜,婆婆依然會對我笑臉相迎。有時爭吵過后,我問婆婆生氣不?婆婆搖搖頭“生啥氣,我一個大人還和你小孩子置氣”,一瞬間,眼淚婆娑,在父母眼中,我們永遠都是孩子。
這就是我的婆婆,一個文化程度并不高的農(nóng)村婦女,為了愛遠離故土;為了愛,省吃儉用;為了愛,青絲漸白。(煉鐵廠 章敏 白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