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抗黑夜的時候,改看書為聽書,有關(guān)莊子和魚的故事,就像2020年很多意外一樣,闖入了我的生活。雖然沒有和莊子的粉絲交流,但聽來聽去,也偏執(zhí)的認為莊子可能是最喜歡魚的哲學(xué)家了。因為他將生活的極大智慧,寫進了“三條魚”的故事里。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多少人知此句、懂其意不得而知。但這是莊子在《逍遙游》里寫的第一條魚,此魚為鯤,能化作鵬,遨游于九天。據(jù)說此魚化為大鳥之后,會乘著六月的風(fēng)飛去南冥?墒乔f子卻說他不自由,一旦沒有風(fēng),就只能從高空墜落。那時候有一個名叫列子的人,能夠駕著風(fēng)在天上飛,這神仙一樣。但是沒有風(fēng),他也要發(fā)愁。站在風(fēng)口,誰都能飛起來?這樣的自由靠的是外物。鵬因為背與翼的強而有力,才能“擊水三千里,直上九萬里”,才能有視蒼天如海,觀地下如煙的高傲之情。蟬、鳩只能在原地起跳,不能有鵬的高傲胸懷,鵬的背與翼再大沒有風(fēng)力的幫助,也是飛不上高空的。
在莊子眼里,客觀現(xiàn)實中的一事一物,沒有絕對的自由,要想無所依憑,就得無己。君子使物,無為物所累,是莊子提倡的人生第一層境界。
莊子的第二條魚是濠梁之魚,在《秋水》一文中提到。這魚叫做鯈,是濠河之魚。大致的故事情節(jié)是:莊子與惠施在濠河邊上閑溜達,莊子很羨慕魚兒在水中自由的呼吸,自由的生活,說 你看魚很快樂,惠施是個辯論家和邏輯學(xué)家,是個出了名的“杠精”,立馬說:“你又不是魚,怎么知道魚快不快樂?”莊子立刻答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呢?"這就是著名的那句"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其實,這就是典型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因為莊子與惠施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莊子說的是人生哲學(xué),惠施說的是邏輯。
生活就像一出戲,我們不在別人的曲目里,怎么能知道別人的悲歡?好的快樂從來都是自己的,不是別人眼里的。與其絞盡腦汁去想著活成別人喜歡的樣子,倒不如努力去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濠梁之魚于天地雖小,卻也快樂逍遙。在莊子的智慧中,人生的第二種境界就是選擇一種喜歡的方式活著。
莊子在《大宗師》里寫的第三條魚,叫做鮒,是車轍的小魚,亦可稱之為“江湖之魚”。因為莊子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莊子講的這個故事情節(jié)是瓊瑤式的,結(jié)局卻是另一番套路。他說,有兩條魚被困在水里,快要渴死了,只好嘴對嘴互相用唾沫來溫潤彼此保命,勉強維生。這場景看起來很浪漫很唯美,但在莊子眼里卻是何其艱難。∏f子說,與其這樣互相熬著,還不如放生彼此,游過大海,相忘于江湖。
天命無常,人如風(fēng)絮。每個人都會有人與己相伴,攜手而行走過江湖、歲月和生活,但總還是要有一個人獨自去看天空和海洋。莊子說:“魚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術(shù)。”這是莊子人生觀當(dāng)中的第三個境界---找到自我。莊子的哲學(xué)是“無待”,糾纏于愛的悲歡離合,就是“有待”。在他看來,既然有些愛讓人窒息,為何不一拍兩散各自生歡呢?
試問,親人、友人、同事若到此情此景,是否可以如此選擇?不必茍同,不必苛責(zé),尤其是在很多人有“同甘共苦共患難”之人間之真情,以莊子之心度今世之事未必合適。但長久的平靜,不是生活的全貌。所有的幸福都無法復(fù)制:不滯于物,不困于心,不亂于人,絕對是讓自己喜歡自在的理由。
生亦如魚。ㄉa(chǎn)部 朱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