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歲月輪回,又一年的冬天如期而至。
天氣冷了,父親的手上又長了凍瘡,先是被凍得大小不一的數(shù)個紅腫疙瘩,緊接著紅腫的疙瘩被凍破,時間一久皮膚下面開始發(fā)黑,嚴重的時候凍瘡會流膿,平時傷口會開裂,滲出血絲。凍瘡冬天時干硬著疼,回暖的時候又異常的癢,父親忍不住撓時,手上就留下了許多斑痂。這是父親年輕時辛苦工作養(yǎng)活一家時留下的后遺癥。
我們家有姐妹四個,在我小的時候,家庭條件不好,一大家子的人擠在一個破房子里,加上我們生活在農(nóng)村,就業(yè)條件不充裕,我和姐姐們要上學,妹妹還小,父親只能靠種地和打零工來支撐這個捉襟見肘的家。
父親很能吃苦,也肯吃苦,他常常是一個人干著幾份工作,家里的田地要管,零工也要兼顧,所以在我的記憶中,我早晨醒來時看不到父親的身影,晚上睡覺前還是看不到父親的身影。父親干活干得最辛苦的時候就是春耕和秋收,這兩個時節(jié)對于農(nóng)村人來說是十分重要的時節(jié),決定著一年的收成。在春耕和秋收的時候,我和姐姐妹妹們要到地里給父母送飯,印象中有一次特別深刻的場景,至今記憶猶新。那是一年秋收時,天氣特別好,連日的晴空萬里,太陽當頭。我們家的地在村里不算少的,但為了節(jié)約工錢,父親沒有請小工來幫忙,和母親一起沒日沒夜的在地里搶收。那天輪到我們姐妹四個帶著飯給他們送過去,來到田里時,地里的莊稼已經(jīng)收割了大半。
忙碌了一個上午的父親身上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他的臉被太陽曬得黝黑,還掛著一片汗水,掛在脖子上的毛巾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在父親拿碗喝水的時候,我看到他寬厚的手掌上被鐮刀磨出了一個明顯的大水泡,有些水泡已經(jīng)被磨破,掛著血絲僵硬在手掌,有些水泡還鼓脹著,再磨下去就破了。我提醒父親,他不以為意地說,小水泡沒事,鐮刀柄磨幾下就沒了。我到今天想起那一個個大水泡,心里還是會忍不住的疼。
父親為了這個家,受了太多累,吃了太多苦,我還記得冬天的時候,室外零下十幾度,父親就穿著一件又薄又破的棉襖,腳上也是單鞋。因為長時間在寒冷的空氣中工作,父親的手、臉和腳都起了凍瘡,還是大面積的凍瘡,凍瘡紅黑的顏色潰爛的傷口,嚴重的時候會不住的滲出血珠,但他從沒舍得花錢買些防凍瘡?粗娴淖屓诵奶邸
如今在父親母親的辛苦養(yǎng)育下,我們四姐妹相繼成家立業(yè),我們的日子也變得好起來,父親再不用那么辛苦的去打拼,但是早年因為過度勞累而留下的傷痛卻再也抹不去了。陰天下雨,父親身上的骨頭會疼,寒冷冬季他的凍瘡會反復發(fā)作,即便我們嘗試了許多方法也無濟于事。特別是父親手上的凍瘡疤痕,提醒著我們過去歲月的艱辛,更提醒著我們父親為這個家的付出。父親的凍瘡,父親的疼痛,也是我們的疼。我想,也許我們做不了別的事情,但愿意如烏鴉反哺,羊羔跪乳,讓父親手上不再有凍瘡,用余生把父親和母親好好贍養(yǎng)。 (計量檢驗中心 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