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要拆房,趁著周末休息,我回到老家?guī)椭赣H一起收拾雜物。許多雜物沾染了歲月的灰塵,已經(jīng)不能用,也不存在保留價值了,可母親一直都舍不得扔掉,她總念叨著,總會有用到的時候的,總會有的。這次,我要替母親下決心,處理掉那些早就搖搖欲墜的“老家伙”。
在我扒開一堆破舊的桌椅板凳的時候,從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木板凳,本來是打算劈了當(dāng)柴火燒掉,母親看到后慌忙阻止了我:“不能燒,不能燒,這個板凳不能燒!”我仔細看看那個木板凳,因為年深日久,上面布滿了厚厚的灰塵,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但拎在手里沉甸甸的,難道是古董?我心中一喜,吹了吹板凳上的灰塵,結(jié)果大失所望,板凳上并沒有我所想象的雕著精致雕花,木料也十分一般,甚至因為時間太久,留下了一些斑斑點點蟲蛀的痕跡。我不解地望向母親,把木板凳隨手遞給了她。
母親接過板凳后,很長時間沒有言語,她低著頭仔仔細細地把那個板凳擦得干干凈凈,被擦干凈的板凳比我潦草地吹掉一層灰時要顯得耐看一些,從表面上看很結(jié)實。母親把木板凳整理好后,鄭重其事的把凳子放到了一邊,接著一邊收拾雜物,一邊和我說起這個木凳子的故事。原來,這個木凳子是母親出嫁時,外爺親手為她做的板凳。四十年前,母親出嫁到我們家,那時家家戶戶都窮,結(jié)婚也沒有像樣的彩禮和嫁妝,但母親是外爺?shù)恼粕厦髦,他想著閨女出嫁了,一定要置辦一些像樣的嫁妝,于是外爺就在家具上動起了腦筋。
那個年代什么都缺,木頭也一樣,為了給母親準(zhǔn)備嫁妝,外爺把家門口乘了十幾年涼的大樹伐了,大塊的木頭做了梳妝臺,剩下的小塊木頭就給母親做了木板凳。
外爺不是木匠,梳妝臺請來了隔壁村最好的木匠來打,木板凳則是他親手制作的。他向木匠討教方法,自己先用邊角料嘗試打了一個,但松松垮垮不結(jié)實,再實驗了兩個板凳后,才有如今留下來的這一個板凳。據(jù)母親說,在打木板凳的時候,外爺?shù)氖种冈诲N子錘得指甲蓋都變得黑紫,但總算給他心愛的閨女置辦好了嫁妝。
母親以為這個木板凳在老家?guī)状尾鸾ㄖ衼G了,沒想到還在家里。她訴說著這段往事的時候,忍不住流了淚,聲音也幾度哽咽。外爺已經(jīng)去世幾年了,這個板凳是外爺給母親留下的唯一的念想。我們把凳子帶回了家,放到了客廳里,母親時常會盯著木板凳發(fā)呆,我知道她那是在想外爺。有時,她也會抱起2歲的小孫女給她講板凳的故事,而2歲小的孩子似乎能夠聽懂一樣,模樣認(rèn)真,還會給母親提問。
一件塵封在時光深處的老物件,被我們重拾起來,我想如果以后女兒出嫁,我也要親手為她制作一個小板凳,把這件事情傳承下去。 (動力能源中心 郭超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