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主人是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在小院生活了大半輩子,從沒遠離過。我小的時候在院子里玩耍,長大后鮮少回去,卻把最美好的回憶都留在了院子里。
小院不是很大,一排的平房,一間堂屋,一間父母住著,一間我住著,平房前是一大塊地,一邊是菜園,一邊是花園,再簡單不過。老家人的房間都說不上大,但院子一定是敞亮干凈的,外邊圍一圈院墻,小院就成了各家自己的天地。
小院不大,卻生機盎然,菜園和花園總以生機點綴著小院。菜園里是父親種下的小蔥,小蒜,青菜等常見的蔬菜,花園里是母親栽下的月季、鳶尾花、向陽花等常見的花木,菜園和花園一年四季熱鬧著。菜園的蔬菜一茬換一茬,花園的花木,一季換一個顏色。父親母親捯飭著他們的菜園花園,長草了就彎著腰蹲在地里,耐心地拔掉,天氣干了,就從井里打水給澆灌,付出也有所回報,蔬菜長勢喜人,花木到了季節(jié)就盛開出大朵的艷麗花朵。
家鄉(xiāng)的孩子,大部分的時光都留給了小院,許多故事也發(fā)生在小院。小院是鄰里聚會的地方,每天夜幕落下來,大家忙活了一天,在家里吃過飯便慢悠悠地踱出家門到熟悉的地點聚會。我家是鄰居們常常匯集的地方,因為我父母性格都比較好,所以大家都愛來我們家。每次來也都不空著手,有的帶著毛線團給家里人打毛衣,一邊閑聊一邊織毛衣,不知不覺一家人的新衣就織好了,有的兜里裝著幾粒糖果,袋里裝著幾個水果,或是從家里裝幾把瓜子花生南瓜種,來到我家,這些小零食大多都到了孩子們的嘴里。
男人們愛談國家大事,軍事,政事,歷史……雖然都沒上幾年學,字也不認識幾個,說起這些來卻頭頭是道。他們指點江山的樣子,哪有平日里在田間地頭忙活的農(nóng)民樣,儼然就是軍事家,政治家,歷史學家了。女人們則喜歡聊些家長里短,誰家的孩子有出息,誰家的孩子不成器,誰家婆媳不和,誰家兒媳婦非常孝順……家家都有難念的經(jīng),平常日子里總有說不完的故事。大人們聊得熱火朝天,孩子們就在小院里玩耍。我父母為了讓孩子們在夜里不被磕著碰著,專門在院子里扯起電線,安裝了兩個燈泡。小院有了燈光,恍如白晝,孩子們在燈光里瘋跑,丟手絹,捉迷藏……玩著各種各樣的小游戲,有時也模仿大人,扮家家酒說些“大話”。小院夜色深沉,屋里屋外卻熱鬧著。我們就在這樣的院子里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四季。
如今離開了小院,很少時間回去,只有難得休息時,回去看看。小院一年比一年老,房頂長了草,磚瓦落了灰,斑駁了,木頭的窗框被歲月剝?nèi)チ祟伾冻鲈旧。小院老了,父母也老了。我想;厝タ纯,陪他們一起老去。(計量檢驗中心 張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