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遠在老家的母親打電話,母親電話里說她最近忙的很,感到驚奇,趕忙問母親家里發(fā)生啥事了?母親最初躲閃著不正面回答,在我一番連珠炮的追問下,母親才輕聲說道“我摘花椒呢!”“咱家的花椒我哥不是給我叔了,你給誰摘呢?”我急聲問道。母親回答道“坡上的花椒紅了,今年花椒繁的很,摘椒人不好找,你叔急的滿嘴燎泡,我閑著也沒事,就上山幫幫他”。放下電話,我不由心疼起母親來,父親去世后家里只有母親一人,我和哥想接母親一起同住,母親嫌樓房太高不接地氣,堅持要在老家生活。我們不想母親再辛苦勞作,就商量著把家里的地送給叔叔種,殊不知在土地上辛勤忙碌一輩子的母親終究放不下那讓她從貧窮走向富裕的黃土地,離不開她年年歲歲都要采摘的“紅瑪瑙”--花椒。
我們村的花椒有的種在平地有的種在山坡,我家因為人多地少僅有的幾畝平地要種糧食,花椒只能種在山坡上。春天時那片山坡顯得有些單調(diào),只有父親母親提著籠掂著鋤,在剛露出綠尖尖椒樹地里忙活,今天剪枝明天鋤草,他們就像伺候孩子般侍弄著那片花椒,把太陽從東背到西。隨著一場場春雨的到來,坡地上的綠更豐滿了,母親和父親在地里忙碌的時間更長了,人也更加辛苦。每年只有花椒紅滿坡的季節(jié),整個山坡才會活泛起來,摘椒人的寒暄,孩子的打鬧,鄉(xiāng)親之間互相關(guān)心收成的談?wù),讓孤寂了一年的山坡充滿了煙火的味道,處處充斥著“麻辣味”。記憶里的坡地充滿椒麻味,吹過的風都是自帶椒香,母親說那味道是甜的,父親說那味道是咸的,我細嗅數(shù)年它還是辣辣的麻味。
花椒成熟在盛夏,山坡夏天的顏色是紅的,處處洋溢著喜悅和豐收的律動,在艷陽的照耀下那一簇簇掩映在綠葉間紅瑪瑙似的花椒更加鮮艷紅亮,那紅色是讓人喜悅的中國紅,是那個季節(jié)莊稼人最喜愛的顏色。花椒好吃卻難摘,樹身上布滿尖銳的黑刺,仿佛是守護寶貝的衛(wèi)士,即便是最靈巧的摘椒人都難免被它時不時招呼一下,那滋味疼痛中帶著麻還有幾絲辣,讓人真的是疼過就不再會忘記。
花椒成熟的季節(jié)是忙碌的季節(jié),家家戶戶天不亮就出門,太陽剛露頭照出灰灰亮,人們已經(jīng)開始往椒地走去。女人們頭頂著毛巾,肘窩里掛著竹籠,手里提著竹籠著急忙慌的向地里走去﹔ 孩子們?nèi)嘀殊斓难劬,滿臉倦容拉著大人的衣襟被拖帶著前行﹔男人們戴著草帽挑著裝有水,干糧,農(nóng)具的挑擔疾步如飛。摘椒的椒客大多是女人,她們干活不惜力按主家的安排三兩人圍著一棵樹,或蹲,或站,嘴里諞著閑傳,摘花椒的手卻是沒有一絲懈怠。有的高手左右開弓,兩只手一起采摘,就像來回竄動的梭子讓人目不暇接;沒那功夫的則是左手抓住樹枝,右手采摘,速度卻也不慢,斤兩上也不會少太多。記得那時我不喜歡摘花椒,父親總是把隨手剪下的花椒枝讓我摘,就那我還一會兒嫌太陽曬,一會兒懊惱被刺扎了,氣的父親怒目相對。每回至此母親怕我和父親頂嘴惹氣趕緊打發(fā)我把摘的花椒給爺爺送回家晾曬,順便再提些水供地里人飲用。
父親母親就靠年年歲歲在坡地辛苦勞作養(yǎng)大我和哥哥,供我們上學(xué),讓我們跳出農(nóng)村進入工廠。上班成家之后我慢慢懂得了父親母親把我們養(yǎng)大多么不容易,其中的艱辛他們從未對我們提起。只是,每次回家和他們聊天,他們給你說的是花椒,道的依然是離不開花椒,眼睛里永遠跳躍著一團紅色的火焰。我知道是那片坡地上的花椒讓家里脫掉了貧窮的帽子,是那片坡地上的花椒讓我們的生活有了日新月異的變化,是那片坡地上的花椒讓父親母親年年有希望年年有收獲。
花椒紅枝頭是家鄉(xiāng)這個季節(jié)最美的風景,花椒映紅的那片坡地迎接摘椒人的采摘是它一年中最熱鬧的盛典,摘到手心的簇簇“紅瑪瑙”更是那片坡地回報辛勤與汗水最驕傲的答卷。摘花椒時的母親周遭散發(fā)著希望和愉快的氣息,那氣息感染著坡地上的一草一木和每一個融入其中的人,讓人不由心生蓬勃昂揚的激情。
花椒紅了,它讓風捎來熟悉的“椒麻”味召喚我回家,召喚我和母親一起把壓彎枝頭的“紅瑪瑙”采摘。在艷陽高照的田間地頭感受父親母親一輩子的艱辛和不易﹔在辛勤的汗水中汲取他們一輩子熱愛土地,熱愛勞動的精神之髓!
未來的生活中腳踏實地愛崗敬業(yè),珍惜越來越好的幸福生活! (動力能源中心 李曉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