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城文苑】父親的秤
    發(fā)布日期:2020-06-11    作者:唐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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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做了二十多年的糧食生意,自然少不了與秤“打交道”,似乎他也只會和秤打交道了。開始用秤做生意時,父親還是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父親的額頭上悄然留下了一道道皺紋,三輪車換了幾臺,秤也換了好幾桿,藏窯石板臺下的秤砣也放了好幾個。

    【鋼城文苑】父親的秤

        父親使用的是生活中常見的桿秤,一塊掛著鐵環(huán)的鐵疙瘩,一根刻著小圓點的長桿,一副秤鉤,再加上抬秤時的勾環(huán),就構成了父親做生意的必備工具,使用和攜帶都很方便。從小喜歡稀奇古怪玩意的我,對秤產(chǎn)生了一種自然而然的好奇,如此簡單的工具就能秤出貨物的數(shù)量?那時候知識匱乏的我,自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和父親閑聊時說起了秤,父親告訴我,秤是老祖先最偉大的發(fā)明,有了秤,就能知道自家產(chǎn)的糧食其它物料有多少,能稱出這一年的收成怎么樣,對來年的生活也就有了新的打算。父親的話總是與他的糧食生意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與父親聊天,少了生意,少了秤,聊天的趣味便少了一大半。

        父親很愛惜秤,在他三輪車上放的那桿秤,準星都磨的看不清楚了但還在用,我曾勸他換一桿新秤,他瞇起了本來不大的眼睛,皺巴巴的手撓一撓花白而又稀少的頭發(fā),笑著說:“這秤還能用,丟了也怪可惜的,再說用的時間長了,也有了感情。”原本我以為父親是舍不得花錢買一桿新秤,從未想過他對會對自己使用的那桿秤有了一種依依不舍之情。一次我嘴饞,找了一把“人育杏核”的果仁,因為沒有順手的東西,便用父親的秤砣來砸核,恰好被父親看見,于是對我一頓呵斥:“用秤砣砸東西,磨損了秤砣稱糧食就不準了,會缺斤少兩的。”說完便從我手中奪走了秤砣,不一會兒在柴垛上找來了一個小小的鐵錘讓我用。從那時起,我便再沒有動過父親的秤,因為我知道秤在父親心中的分量。

        父親帶著他的秤,走鄉(xiāng)村穿巷子,秤了東家的糧食西家的羊毛,二十多年從未出現(xiàn)過差錯,方圓幾十里,沒有父親不認識的人。一些村里誰家的藏窯門向哪兒開,架洞里有多少糧食,他也清清楚楚,這完全是父親因為用他的秤,秉著公平和良心去做生意,這才贏得了大家的尊重和認可。一次吃飯中,父親在我和哥哥面前“炫耀”,說他在周圍任何村子里人家待個十天半月,而且決不會造遭人嫌棄,母親每在這個時候準會慎怒:“老不正經(jīng)的,又在孩子面前嘚瑟。”這使得父親總是哈哈大笑,眼里充滿了自豪。

        父親教育我們時用他的秤,教育其他晚輩時也用他的秤做教材,聊天談話總要說說秤的平衡和公正,似乎他的人生中只剩下了秤。在我大學畢業(yè)即將參加工作的前一晚,母親炒了兩個菜,父親拿出來一瓶酒,和我邊聊邊喝了起來,期間父親拿出一桿小巧玲瓏但能稱五斤重的秤,告訴我這是他新買的。他叮囑我們兄妹幾個無論做人還是做事就要像這桿秤一樣,找準位置,心懷公平,無論遇到什么樣的困難都會克服。剛從校園出來的我滿身的書生氣,難以將生活和工作與父親的教導聯(lián)系在一起,以致生活中常常出錯。在參加工作幾年后,我開始慢慢體會到父親用意。是啊,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桿秤,總會在你要做決定的時候,拿出來細細地衡量一番,讓你不至于走向極端。

        父親與秤打了半輩子的交道,秤已融入了他的血液,也許等父親干不動現(xiàn)在的糧食營生,他會放心手中的那桿秤,但他心里的一桿秤永遠不會放下。(煉鋼廠 唐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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