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床,看見窗上已經(jīng)結(jié)了薄薄的一層冰霜。太陽此時還沒有開始賣力,故而這層霜結(jié)得格外完整,隱隱可以看得見晶瑩的冰紋。冰紋細細的,延展出各樣的圖案,在窗面上作畫,我打算叫它《冰霜圖》。
霜花只結(jié)了半扇,而且看起來是那么的脆弱與敏感,輕輕一碰就會碎了似的。我把指尖抵上,它便靜悄悄融化了,小小的水滴順著窗子的玻璃流下來,沒有一點聲音。
窗外的世界是隱約的,籠罩在層層疊疊的薄霧中,遠山也看不明晰。霧氣下的一切倏得都變得美好了起來,一切在不清晰的時候都顯得是那么的單純而自由,沒有了真實帶來的殘酷和無奈,只留下最美麗的回憶與憧憬。
冬天的霧好像是大自然特別慷慨的贈予,在太陽沒有升起之前,它始終靜悄悄地掩藏著這個城市真實的一切,掩藏痛苦和煩惱,黑暗和寂寞,悲傷和孤獨。一切的一切,都靜靜地留存在潔白無瑕的霧氣蒙蒙中,城市變得寧靜了。
我在窗戶上哈了一口氣,看著薄薄的冰霜散去,凝結(jié)成小小的水滴,輕輕附在窗面上。這是小時候最愛玩的游戲,在冰封的窗上用手指的溫度畫一幅畫,有時是各種各樣的動物,有時是風景,有時是小小的人物……
和朋友們笑著鬧著在床上作畫的時刻,也一樣隨著年齡的增長一去不復返了。我始終相信時間是一場輪回,總有一天會摒棄這些繁雜的瑣碎,我會再有一段屬于自己的時刻,在冬日冰封的窗上畫下一輪小小的太陽。
天漸漸亮了,日光穿透薄霧,直射到窗戶上,霜花漸漸融化了,小小的水滴再也找不見;蚝唵、或惆悵、或欣喜的思緒,也隨著霜花和薄霧的消散而消散了。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暫的,沒有薄霧的清晨,城市的真實面貌被赤裸裸地暴露出來,和平常并沒有什么不同,只是這個城市普通的一天而已。
在這樣普通的一天,我有幸和霜花、和薄霧來了一場小小的邂逅。時間雖短,卻足夠美麗。在這個普通的城市,我好像第一次找回了孩童時的純真與歡樂,而這一切,都僅僅是清晨的一扇窗子帶給我的溫暖與驚喜。(煉鐵廠 陳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