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雨打竹葉聲,只身山間品琴音,當(dāng)我在閑暇之時,便最喜歡去定軍山的山腰間,聽一位隱士獨(dú)自彈奏的古曲。這些琴音婉轉(zhuǎn)動聽,總讓我這個“閑人”融入到自然,暫時忘卻江南風(fēng)雨帶來的一絲多愁善感。聽著琴音,俯下身,抓竹影下的一把枯葉,親近這真正的自然。
或許是山腰間那隱士的琴曲太高冷,附和的人太少,通往隱士庭院的曲徑上長滿了雜草,都是鮮活的,沒有被踐踏過的痕跡。只有半尺余長的青石階上,干干凈凈的,即使在下雨天也沒有一個腳印,想來這位隱士也是個十分愛干凈的人,但院子里又是這雜草叢生的景象,似乎他就是一個天生的矛盾體。直到一次我問起緣由,他才告訴我:“天地之始,萬物皆有靈,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同是生活在這個院子里,我是沒有權(quán)利刬除它們的,或許它們也是喜歡聽我的琴聲,才生長在這里的吧。”此刻,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才是那個自相矛盾體,渴望得到卻又在不經(jīng)意間失去,以至于很多時候的過度追求都變成了嗜求,終究把自己困在了黑暗的胡同。
在傍晚落日前,便又到了隱士每日彈琴的時間。這一日,隱士的興致似乎非常高,連續(xù)彈奏了《高山流水》《孔雀東南飛》等妙曲。琴聲忽快忽慢,快時像是急促的雨點(diǎn),沙沙澀澀,慢時又如和悅的春風(fēng),徐徐而來。聞曲中,我仿佛看到了俞伯牙與鐘子期那千古難覓的傳奇友情,看到了焦仲卿與劉蘭芝心心相印、堅貞不屈的凄美愛情。琴聲劃破了雨幕,傳的很遠(yuǎn)很遠(yuǎn),環(huán)顧左右,偌大的庭院只有我一個在聽著這琴聲。在浮華的世界,本就沒有多少聽琴的人,又是在山腰間隱蔽的庭院,即使有人聽到了琴聲,恐怕也難尋覓到此處。
庭院周圍沒有知了和蟈蟈的鳴叫,也許是早已沉醉在這琴聲中,忘記了他們對夏天燥熱的反抗。我是喜歡琴的,但不會彈奏,想向隱士提出學(xué)習(xí)彈奏琴瑟之法,也彈奏出引蝴蝶蟬兒前來鳴和傾聽,無奈被生活所羈絆,被世俗所煩惱著,于是我只能做一名聽琴者,在閑暇之余,關(guān)上手機(jī),放下手中的筆,單獨(dú)去享受這能陶醉人、如泉水般清澈的琴聲。
晚霞盡去,夜幕襲來,卸下了一身的疲憊,始覺晚風(fēng)徐來是最令人陶醉的,把一曲曲婉轉(zhuǎn)悠揚(yáng)的琴聲儲存在腦海,向隱士作個揖,便告別了這讓人忘卻煩躁、沉靜致遠(yuǎn)的山腰庭院。(煉鋼廠 王志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