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間,我在整理書籍的時候,無意中從書中翻出來一張發(fā)黃的照片,看見照片里那熟悉的容貌,我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在眼圈內打轉。是的,照片中的人是我的爺爺,坐在椅子上,旁邊站著年幼的我。那是我和爺爺此生唯一的一張照片,剛好那天是爺爺六十大壽,我纏著和爺爺照相,就這樣才留下了珍貴的照片。
回想起來,爺爺離開我們十多年了,我時常在夢中見到爺爺,記憶里的點點滴滴在夢中循環(huán)往復,讓我終身難忘。
爺爺是個老黨員,在年輕的時候參過軍,在部隊復員后,回來擔任了村支書,在我的記憶里,爺爺從沒清閑過,每天起早貪黑,不知疲倦地忙著村上大大小小的事;貋淼穆飞,總會給我?guī)蚁矚g吃的東西。那時候,我感覺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爺爺是村上的致富能手,他不但讓自己富了起來,還讓村上的人也富起來。為了帶動村上的經(jīng)濟,爺爺和村上的人承包了上百畝的魚塘,養(yǎng)殖各種各樣的魚,讓大家都有了一定的收入。每天爺爺都會在魚塘里盡心喂養(yǎng)它們,放水、充氧,十幾年如一日。從早忙到晚,每到吃飯的時候,奶奶總是讓我去喊爺爺,他才肯回家。俗話說得好,一份性,二份活,經(jīng)他手打理過的魚塘,和他的胡須一樣“長勢喜人”,到了秋天,引得村上人連連贊嘆。
從小,我的體質不太好,抵抗力較差,經(jīng)常生病,感冒發(fā)燒是常有的事,爺爺為了給我補充營養(yǎng),每天從魚塘給我抓一條魚,讓奶奶變著花樣做給我吃,看著我吃得香,爺爺樂呵呵地笑著,仿佛他自己吃了美味的佳肴似的。
記得,有一年冬天,魚塘到了大豐收時候,爺爺和村上的人集體拉網(wǎng)將魚歸攏后要放水。我在魚塘邊將跑出來的小魚裝在瓶子里準備帶回去養(yǎng),結果在魚塘小路上腳底打滑,滾落在魚塘的水里。我撲騰撲騰地使勁往出來爬,爬不出來,當時迷迷糊糊好像看見爺爺身手變得比年輕人還敏捷,撲通一聲跳進水里,將我撈了出來后,我便失去了知覺。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躺在了醫(yī)院的病床上,爺爺看我醒來后便滿臉焦急地問:“好點沒,我的孫子!”當時,爺爺?shù)囊路沒來及換,衣服上的水滴,滴答滴答地滴在地面上。我感動的要哭了,便安慰爺爺:“我沒事了。”爺爺抽了自己一耳光,說:“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沒有管好孫子。要是孫子有啥三長兩短,我一頭撞死算了。”此時此刻,我感覺,有個疼我愛我的爺爺,真好。從那以后,爺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會緊緊看著我。
爺爺愛抽煙,沒事的時候就開始吧噠吧噠地抽起來,邊抽還邊咳嗽,這時候爺爺就會邊抽煙邊給我們姊妹講故事。講他小時候當兵的故事,講他們那代人在艱苦年代熱火朝天大干的場景,講他們吃窩頭就咸菜那種困苦不堪的歲月。講著講著,爺爺就禁不住的淚眼婆娑……
因為爺爺愛抽煙再加上年紀大了,漸漸的身體也垮了下來,幾十年的風吹雨打使他像一部陳舊的設備,所有的零部件都已年久失修。最終食道癌,摧殘著他的生命。然而,可是他就是離不了他那寶貝煙,一有空就會拿出來繼續(xù)抽,邊抽邊咳嗽。
被疾病拖得消瘦的爺爺只剩下了皮包骨頭,總也坐不穩(wěn),左掂右轉,不停地替換著姿勢,且發(fā)出細小的呻吟。我便蹲在他身邊,給他輕輕按摩。那個曾經(jīng)壯大的腰身,現(xiàn)在看來,卻如兒童般弱小。之后,他依舊搖晃,依舊呻吟。我感到了生命的脆弱,即便是這樣一個耿直堅強的人,畢竟也是一個普通人,也怕病苦,也怕疼。看到此景此景,我不禁淚如雨下......
那年,我要去廣東打工,我不放心爺爺,家里人讓我安心去做事,他們會照顧好爺爺身體。在臨去世的那些天,家里人都沒告訴我,爺爺身體不行了......后來爺爺走了。在我回來后才知道,是爺爺不讓家人告訴我,他要讓我安心做事,不要有所牽掛。我抱著爺爺?shù)倪z像嚎啕大哭。聽母親說,爺爺拉著我父親弟兄們的手說:“你一定要聽我的話,我走之后,一把火燒掉。”父親說:“咱們這里允許土葬。”可爺爺說:“你想想,我是誰,即便不是支部書記了,還依舊是黨組織的兒子。”這就是我的爺爺,到最后的生命時刻,都沒有忘記黨的紀律。
爺爺,你的突然離去讓我心力交瘁,我只能每夜走進夢里去捕捉你的顏容,尋覓你的蹤影。即便是離去,也給后人留下體貼與關愛,指引我們走向光明。
我懷念爺爺,懷念爺爺對我的愛。(軋鋼廠 陳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