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關(guān)閉在春天里,卻還是沒躲過清明的襲擾,用春的美酒將自己灌醉,卻還是被代代風(fēng)俗喚醒了神經(jīng)。踏著鳥兒的叫聲,清明之際,我一步步走近了父親的墳塋。
依然是那座矮矮的墳塋,父親卻在地下整整躺過五年了。五年是個多么漫長的歲月,卻又像是泛著點點滑稽,人在老去,家鄉(xiāng)卻變的愈來愈年輕。
閉著眼便能分清哪塊是旱地、哪塊是水田的父親,他是咋也想不到也看不見如今家鄉(xiāng)的變化了。那曾經(jīng)稔熟的土地現(xiàn)已是省級重工業(yè)基地,這里白天機器轟鳴、夜間鋼花璀璨,再沒有了父親記憶里那坡嶺地頭、成年忙碌的身影。一度愁苦、煎熬的莊稼人啊,現(xiàn)都消閑的像個游人。這一切,父親自然看不到,更是無福享受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五年已經(jīng)足夠長的了,記憶為何卻恍若昨天?昨天父親還反剪著手,來回在田埂上踱步,目光躍過青綠的禾苗,心里喜悅著又一個豐收年哩。那一輩兒忠于他的黑子(狗),這時更受父親的熏染,嗅著禾苗的悠香,一路搖尾歡騰,這一幕好幸福、好感人!直到和哥來到墓地,他點燃了香燭,我猛才清醒父親是走了,真的走了。這矮矮墳塋啊,埋葬著父親的一生。
雖如此,但我內(nèi)心依然固執(zhí)的認(rèn)為,父親只是出去游玩幾日,他怎么會舍得拋棄家園離開他深愛的土地呢?他的靈魂在天上,但心永遠(yuǎn)系在這片土地上。他不會走遠(yuǎn),絕不會!但是我又犯糊了,家鄉(xiāng)變化實在太大,父親能尋到回家的路么?昔日的縱橫阡陌,早被林立的廠區(qū)替代,那些老伙計們有的被兒女們接去享清福了,有的外出旅游了,父親哪天回來還能見到他們嗎?于是在祭祀完畢后,我從樹上折下一根枝丫,捋一把青青的葉片兒攥手心里,走幾步,扔一片,走幾步,扔一片。哥驚奇地問我:“干啥哩你?”我說:“給父親作路標(biāo),哥你信不信,父親有天會順著葉片兒找回家?”
哥瞬間淚流滿面,我更是哭成了個淚人……(煉鋼廠 劉超)